在高中时,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他是那种…呃,很一言难尽的人,闷骚的性格,猥琐的笑容,不好不坏的成绩,哼,跟我一样。
蠢驴失恋了,但他的失恋不是两个人都难过的那种,他的失恋只有他一个人难过,暗恋了三年准备在高考结束那晚去表白的对象在高考前一个月找到了男朋友,呵,似乎有些明白做父亲养女儿十几二十年后把女儿拱手让给了另一个男人那种痛楚了。而蠢驴却一点不伤心的样子。很好,我鼓掌,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罗xx,罗xx!”
“啊啊?”蠢驴一个激灵回过神。
“好好听课,上课不要睡觉!”
“噢...”蠢驴萎靡的坐下来,我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然后他给我比了个下课就要揍我的手势。
下课后,蠢驴二话不说便想上来打我,奈何被曹六拦住给拉去厕所。蠢驴朝我冷哼一声,我则无奈的耸了耸肩。
有时我也在想,蠢驴这货没妹子喜欢会不会是因为他太过智障,但想想我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的猥琐程度可非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哟呵,还真是个闷骚的小处男啊。”我趁着他在写日记的时候冷不丁杵在他身后开口道。蠢驴则一个利落的反手直接把日记扣上便要打我。“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我伸手挡着,接着说,“如果连告白都不敢,那人生还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呢。”蠢驴微微一愣之后,便更用力打我了。
蠢驴喜欢的女生叫杨初,教室在我们楼下。曾在高一时和我们一个班,蠢驴就是在那个时候对她春心萌动的。然后上到高二文理分班,虽然杨初和我们一样选的也是理科,但遗憾的是杨初被分到重点班,而我俩一起沦落到普通班。
后来升高三,学校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把重点班排在倒数的几个人给刷到普通班,于是导致普通班不算宽敞的地盘更显拥挤,但意外的是杨初也被刷了下来,不过却没被刷到我们班。
“蠢驴给你看看这个,”我揣着本书对他说,“什么鬼?”“看看嘛,这。”我指着书对他说。蠢驴略微定睛的瞄了一下,说,“然后呢,有什么特别的么?”“诶,你不觉得这本书的男主很像你么?”“哦?是么,是不是跟我一样帅气的令人无法自拔呢?”蠢驴抚弄着他标志性的杂毛开始了他的表演。“不,”我冷笑,“是跟你一样的猥琐且欠打。”
蠢驴起身微笑着撸起了袖子,“蠢驴蠢驴快看,你妹子!”我指这窗外大呼。
蠢驴没搭理我并依旧微笑着朝我走来,气的我上去就是把他的头扭向窗外。
“想不想出去晒个太阳?”半响,蠢驴笑眯眯的看着我问道。
我打心底里鄙视这货。
蠢驴有写日记的习惯,从高二开始的,基本他每次偶遇杨初都会不动声色的暗爽一番,然后再各种添油加醋的描绘到日记里。这货也会时不时长吁短叹的后悔一下高一和杨初在同一个班的时候没能开始写日记。不过我觉得也幸好他在高一时不懂写日记,不然当他现在回头再去看高一的日记时,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
曾有一位伟大的英雄艾克说过,“宁可去犯错误,也不要什么都不做。”
我俩靠在走廊的护栏上,悠哉的看着杨初从楼下跑上来找我们隔壁班她的男朋友。
“唉,”蠢驴默默收回目光,神情哀伤,萎靡的低着头,“今天下午加个腿。”
“...滚别扯开话题!”
蠢驴摇摇头,“无论怎样,感觉都没有意义了。”
“切,”上课铃顷刻响起,我踏上门槛,身后似乎咆哮着千军万马,我沧桑道,“有些事,你不说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尤其是感情的方面。”
蠢驴在身旁感慨的热泪盈眶,“罗xx!你挡后门这瞎嘀咕什么?!”
“蠢驴,我最近新申了个小号,你加一下。”
“你又申个号干嘛?”
“你管我,快加...不对,快记下来,回去加我。”
“喵的,说。”
“158...726...”
“怎么...感觉...那么熟悉...的?”
“是么,可能是我的号太大众化了吧,你回去记得看仔细了,ID是叫‘日记末的你’,别弄错了哈。”
“...你丫又偷看我日记!”蠢驴羞红着脸朝我凶道。
安静的教室里,全班人齐刷刷地盯着蠢驴。
蠢驴是个很内向的男生,内向而闷骚,当初刚认识他的时候觉得这人脾气不错值得交往,然后慢慢混下来觉得当初真是认错他了,这货什么猥琐事干不出来,走在路上永远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短裙低胸长腿的妹子,动不动就跟我们分享哪班哪个妹子比较正点,哪个妹子又有所欠缺。觉得丫是本行走的妹子百科全书啊靠。然而如此恬不知耻的这人竟然还不敢跟女孩子搭话,和妹子聊不来几句就脸红。反差的让人有种你明明在拿棒棒糖调戏对面萝莉,却被她反手一巴掌扇飞你的糖然后一脸鄙夷的对你说:“包夜八百...”。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当年和杨初在一个班的时候,纵使他已经在背地里不知幻想过多少次和杨初如何的相识在到相恋的场景,但他和杨初之间的对话却还是以最基本——“麻烦借过一下”,“哦哦,好。”的形式。
“走好兄弟,去到那边记得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想吃点什么就吃,想玩点什么就玩吧,缺钱了就托梦给我,我好烧…”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蠢驴一个肘击击倒在地捂着肾呻吟。
“你丫我还活着好好的竟然敢咒我,欠打。”蠢驴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的推了推眼镜。
“咳咳,”我摸着他爬起来,“听说杨初也在那边考喔,怎样,最后的机会了,不干点什么?”
“下流!”蠢驴恨恨给了我一脚。
“老罗!”远处曹六焦急地喊道,“你在那傻站着干嘛,车快开啦,走啦!”
“噢,快了,等等!”蠢驴回道。
“哼哼,先走了,到时候见。”蠢驴一脸得意。
“哎哎蠢驴!”我急忙叫住他,“干嘛?”他回过头,我摸了摸下巴笑着说,“好好考!”
考完那晚我们不急回家的那拨人组队去了家餐馆吃散伙饭,二十来个人,包括我跟蠢驴。
蠢驴在饭桌上表现极为正常,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别人笑就跟着笑,别人闹也跟着闹。他太正常了,可愚昧的我却愣是没看出来哪不对。直至我恍惚上了个厕所略微清醒后才发觉到,他脚下,铺满了数十个横七竖八的酒瓶。
这货,喝酒都敢不叫上我。
吃完最后一餐后,我们散了,各有各的去处,也有各自该去见的人,亦或事。至于我们,不知何去何从的随意乱逛,便给绕回了学校。
学校很冷清,寂寥的学校。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刮,三三两两的人从身旁走过,脸上笑意不断。榕树底下掉落了花,湖中央倒映着星空。学校不合时宜响了阵熟悉的上课铃,显得有些陌生。
“有点想吐了。”蠢驴蹲在路边干呕。“咦——好恶心你这种人。别以为不是你学校了就不用心疼,你知道下届学妹扫起来有多痛苦么你!”“我…”丫还没说完直接就给吐了,气的我在一旁掏出纸还得拍他背 。
“看你这样就知道你肯定被拒绝并被她羞辱了一番,顿时觉得大快人心。”“切,还没那么糟,”蠢驴咧着嘴笑了声。“就知道你个没用……欸等等,你还真去了?!”“是啊,然后结局并不好,嘿嘿,但还是蛮爽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答他,犹豫了会问,“然后呢?”“切,还有什么然后,你难道觉得我能成功啊?”“我是指她难道就没说什么吗?”“还能说什么,告白完不跑还能说啥,等她男朋友过来羞辱我啊?”“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也会喜欢你呢?干嘛要这么丧气啊。”我说。
蠢驴这时缓过劲来了,直接瘫坐在背后的长石椅上,费力抹干净嘴,满脸不知所谓的笑着,“我告完白,扭头就走时,若是我没听错的话,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这样啊...”我昂起头,呼了一大口气,突然笑了起来,蠢驴也“嘿嘿”的笑着,我们越笑越大声,笑得肚子痛,笑到脸扭曲,仿佛看到一个世界。
那晚,在我们瞎扯之后不久,曹六那帮龟儿子便打电话过来嚷嚷着去网吧,我们一边骂“这帮辣鸡一天到晚就知道上网怎么不上死你们,”一边气势汹汹的冲到网吧。然后蠢驴这货还没跟我们爽上几把便叫嚣着头疼滚去一旁睡觉去了,这没用的东西。
再后来,我和蠢驴一起上了我们省的一所大学,逢年过节便和曹六那帮智障一起聚个餐喝个酒,偶尔,也会回学校看看,惬意得很。
“从一开始,我都没想过她也会喜欢我,但或许呢,谁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喜欢自己。但啊,结果也和我想的不一样啊,原来我还被她记得,原来我也没那么糟糕,那这样很好啊,反正啊,未来还有这么长的路,还会遇见那么多人,谁会知道哪天我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而且她也会正好喜欢我呢,嘻嘻,我的高中,完结撒花了啊!” ——我在日记的最后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