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仙仙是在大一刚开学那会儿。媒文化广场前面的小树林里,满是接待新生的师哥师姐。
阳光穿透枝桠,稀稀疏疏地投在地上,风吹过,地上的光影也随之变化。
仙仙穿了一件绣着细碎浅粉小花的白纱裙,脚上一双粉色的小船鞋,垂顺的长发,有柔软的质感,青春靓丽,美艳不可方物。
她来报到的时候,我和徐雯就站在旁边,不禁感慨真漂亮,恰巧我们都分到了一个宿舍。
01
仙仙是她妈妈陪着来的,两天后,宿舍的人慢慢就住齐了,仙仙的妈妈就回去了。
大概一周左右,我们就被拉去军训。军训第三天的时候,就感觉到经常会饿,仙仙会从口袋里掏出从食堂顺的馒头,拿出咸菜,每人分一口,简直天下美味。
以后的几天我们总会有意的从食堂顺馒头回来,每人顺俩都能放满一塑料袋,晚上再回到宿舍围一块堆儿吃的津津有味。仙仙心细,口袋里也随时放瓶防晒霜供我们补用。宿舍女生在这个时候建立了非常好的友谊。
因为仙仙人美活好,军训结束时,代表我们宿舍去打军体拳,搬回了优秀标兵小红旗。又因为仙仙人美活好,被同班的阿威看上了,阿威是跳街舞的,经常穿着肥大的裤子和上衣,人精瘦,酷酷的,会在窗户底下叫仙仙下去陪他。
整个大学,我们在上课、下课、翘课、挂科、补考、拿奖学金这种轮流又奇葩的大学生活中渡过。
02
仙仙一米六五也就八十八斤,非常的瘦。有时候不上课会看到仙仙经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半天都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仙仙后来才跟我们讲起了她家的故事。
仙仙的父亲是因为车祸丧失劳动力,家里主要靠妈妈摆摊儿,把她们兄妹俩拉扯大。
仙仙的哥哥是个小混混,她的嫂子也跟了她哥很多年,人流做了五次。仙仙说她都怕她嫂子怀不上。她哥反反复复进局子,都是没多久就给放出来了。上周她哥又被抓了,她妈说捞她哥出来又要花不少钱。都那么大了,老这样,家都让他败光了。仙仙说着哭了起来,我们大眼瞪小眼,还有这种哥哥,只能安慰没事的没事的,你哥肯定会没事的。
因为阿威的存在,仙仙的大学生活并没有受太大的苦。毕业后我们在传媒公司上班。阿威家就住崇文门,仙仙就住进了阿威家。
工作两年后仙仙的哥哥因为打群架又被抓了起来,这次是比较严重,出了人命,主犯死刑,她哥被判了八年,其他的小混混也都年数不一,有的拿钱找关系出去了,帮她哥走关系至少需要五十万。仙仙说她哥就是个替罪羊。
不管是不是替罪羊,我们都觉得她哥那么大了,早该为家负责了。
仙仙家根本就没什么钱了,后来仙仙经人介绍改行去做项目招标,她说挣钱多。
阿威没上班,就教跳舞,加上演出,挣钱也够养活仙仙。那个档口仙仙觉得阿威也没什么前途,街舞不能跳一辈子,挣钱又不稳定。
仙仙说分手,阿威不同意,一次阿威去上课,仙仙就搬了出来,阿威疯了一样到处去找她,把我们住的地方搜了个遍,我们只说真不知道。那时的阿威像一条嗜血的狗,对我们发火。
仙仙的日子也不好过,她没敢来找我们,她刚进公司,什么都从底层开始,压力非常大,在同事那儿凑合住了两个月。
第三个月时,一次聚会上认识了李峰。
李峰单亲家庭,跟着母亲生活,家也在北京,算个暖男,是地铁某站的值班站长。经常工作是早晚班倒,有时候下晚班,顾不得休息,就陪着仙仙。
李峰妈不喜欢仙仙,觉得仙仙娇气,她儿子看她看得太重,因为李峰的坚持,他妈也就慢慢接受了仙仙。
仙仙一直想帮她哥走关系,所以变得像拼命三娘般,她真的很需要钱。李峰的照顾让她疲惫的心有个安放的地儿,每当北京晴天,李峰就会把被子晒了,因为仙仙喜欢阳光的味道和晒后蓬蓬软软的感觉。
在跟一个项目的合作中,认识了林峰,林峰在这个行业里面也呆了很多年,年轻有为,刚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林峰并不知道仙仙有男朋友,追她追得很紧,仙仙似乎也并不想说自己有男友。
仙仙心里是有动摇的,她知道她爱李峰,但她现在更需要钱。
我们在一块吃饭的时候,仙仙开玩笑的说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如果有一天我倒在钱那边,你们要记得我曾经清纯过。这话让我们感觉到仙仙心里的沉重。
多少人屈从了生活,因为迫不得已。
仙仙从李峰家搬了出来,李峰没像阿威那么极端,不知道是不是在赌气,在超出经济能力承受之外,买了一辆奥迪A6L,他果然把仙仙看成爱钱的女人。
终究仙仙没有回去找李峰。
我、徐雯、仙仙聚会时,聊起这事儿,都能从她的眼神和话语里面感到浓浓的惋惜和怀念,她好几次叮嘱我们喊林峰峰哥,怕我们出错喊成李峰。这么多年了,成了她心里的梗。
仙仙去了林峰的公司,依旧铁娘子般的拼搏,公司步入正轨。林峰也并不会像李峰那么暖,她们更多的像公司的搭档。
五十万已经不算什么了,她现在住着大别墅,开着陆虎,仙仙说反正她哥也快出来了。她把小侄女接到北京来上学,小侄女是六年前她哥进监狱的时候嫂子怀上了,这是她嫂子怀的第六个孩子,留了下来。
她说林峰从来不喜欢晒被子,她就自己去晒,每个天晴的日子,仙仙都会闻到阳光下晒过的棉被暖暖的味道。
一晃儿,梦想输给了现实,年华芬芳,岁月沧桑。
仙仙的故事没有重描,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也早已可以淡然视之。
仙仙叫宫仙,她有外号叫鸡丁,徐雯就是徐慢慢,慢慢后天出院,我和鸡丁约好去家里看兜兜。(我们的故事可以回看前天文章:这样子 不就是活生生的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