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朝代对应!我自己瞎编的!如有雷同,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长路漫漫,一队人马星夜兼程,离前面罗国的重镇石泽却尚有几十里之遥。正是傍晚时分,队伍里多是骑兵,前呼后应的把几辆马车围在中间。此时,一骑从后飞奔而来,骑士满身风尘,应是后方驿站的信使。想来千里跋涉,只怕不知跑坏了几匹好马。
士兵分开道路。那一骑直奔至马车旁。早有一将军模样之人勒马等候,彼时整个队伍早已停下,除了风掠过队伍的大旗,沙沙作响,一时不闻人马之声。
报,徐将军。后方长子郡密函。
徐将军名佩,字医德。奉上命驻守石泽多时。几日前,因当今天子选妃之事,特下圣喻,将长子郡知州的长女接入宫中。为防差池,他随身带了百余骑士兵,亲自去完成这项命令。不想不过数日,长子郡就出了意外。
他把密函拆开,不过寥寥数言。说郡内一校尉杨生举兵千余叛乱。盖不想让知州的长女陆一会入宫为妃。郡内镇压不及,恐叛军直袭石泽而去。
徐将军看了一眼天色,心下寻思,圣喻不可怠慢,当下是皇妃之事为重,这临近边关的小城,毕竟不是久居之处。皇妃之事办的妥当,宫中再托人打点一番,说不定龙颜大悦之下,将他调回京师。加上他素善治兵,以后仕途升迁,必然不在话下。至于这千余的叛军,想来不足为虑。主意已定,挥手将一边的副手招致身边。吩咐他先领几骑回石泽,一面严加守城,一面派兵增援。其余人马当快速行军。
话分两头。话说一辆马车之内,被圣喻招为皇妃的陆一会,忽闻一骑飞至,一人报长子郡密函。她愣了一下,只觉说话人的口音熟悉的很。马车上随身的丫鬟阿琪知她心思,支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她终究不死心,自己抢到窗前,开了一条缝,只见到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怎么也不会是星眉剑目千方百计的杨生。
她坐下来,心里嘲笑自己:这会儿还在想东想西,真是该死。那个在她二十几岁的生命里顶天立地的男人,也不过是这小小郡县的校尉,手下统领几千兵马。哪里去敌对当今天子的一纸圣喻。
此行之前,她托丫鬟送了一封书信给杨生,约定七月初七,七夕之日相见。无非是怕这深宫内院,从此天涯契阔的一别,是此生的最后一面。做个珍重的道别也是好的。不枉这一世,这十几年相遇的缘分。可不想杨生一没回信,二没赴约。倒显得她自作多情。两家其实很有可能结亲,奈何造化弄人,偏偏来了那一纸圣喻。杨生便从此不再见她,倒也爽快。
也许在他们男人建功立业而又三妻四妾的心里,一介女流如衣,纵然两小无猜又山盟海誓,却不值得为此和天子作对。不值得赔上自己的万里前程。哪怕她从此深宫冷苑,不过是后官佳丽三千分之一。
陆一会思虑中,忽听到窗外徐将军问,皇妃,此处已离石泽不远,咱们紧赶一阵,入夜或可到达。属下已备好了歇息之处,这几日舟车劳顿,皇妃也该好生休息一下。
见陆一会点头,丫鬟阿琪便替她答到:依将军所言便是。却又小声的抱怨:他说的倒好,是为了小姐你好生休息,怕不是他军营里出了什么变故,要急着回去。倒累着咱们把两天的路赶做一天。
就你知道!陆一会应了一声。果然感觉车行加快。她又支帘向外看了一眼,目光所及看不到的那个家,记忆所及再也见不到的杨生,都匆匆的离她而去。
临近石泽,将军徐佩心中却忽生不安。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差错。却想不出错在哪里。夜色中,终于远望到石泽城郭。他松了口气,一进城门,他这件差事便完成了七成。
兵马行到城下,但见护城河波光粼粼,吊桥未设。早有兵士向城墙上喊话,今日是谁当差?不见徐将军到了城下?为何不下吊桥?
一人回道:日间接了王副使令,恐有长子郡叛军作乱,固以谨慎为先。
原来是许校尉。你可认得我曹云?
曹副使自然是认得的,属下这就放下吊桥,开城门。
那边将军徐佩听的城墙之上当差之人乃是校尉许昌平。心中一禀,明白过来心中不安所在,这许昌平原本也是长子郡人士,难保和叛军杨生暗中没有勾结。
城门已开,吊桥缓缓落下。兵马按队入城。徐佩策马在皇妃的马车之前,他正要经过吊桥,变故忽生。
夜色中沿护城河的两边,喊杀声忽起。竟然在石泽的城郭之下,埋有伏兵。徐佩心中一凉,知道许昌平多半已参与叛乱。只是不知石泽城中如何。电光石火间,他调转马头,却见日前送来长子郡密函的信使,已于混乱中,跳到皇妃车前的马匹上,似乎是想驾车远离这是非之地。
城墙上乱箭如雨射下,先进城的一队人马瞬间倒下了多数。这百骑人马,本来人数已劣,偏偏又在明处,被城里城外以逸待劳的伏兵一冲,顷刻溃不成军。
徐佩肩头也中了一箭,亏的他一身横练功夫,当此之时,发一声喊,策马从吊桥上跃下。直奔皇妃的马车而去。策马奔腾间,抽刀在手,刀光过处,已砍到几人。眼见皇妃的马车沿来路奔去,他紧紧赶上。有几骑乱战中也跟他一起冲了过来。
进城!!他朝那个信使大喊!百忙中没敢忘了向车中的皇妃请罪:请皇妃恕罪。属下护卫不周。慌乱中,依稀听的车中不碍事之语。心中先松了口气,见车头的信使仍埋头直往前奔,心下暗骂其成事不足,待此事一了,必要重罚。打马赶到车前,一手夺过缰绳,暗中用力,先将马直奔之势暂缓。继而转过车头。这时,身后的几骑又有一人被弓箭射落马下。只是黑暗中的伏兵投鼠忌器,并没有向马车这边放箭。
围在马车四周,进城!他朝手下大喊。几人虽有迟疑,片刻间仍护卫在马车四周,冲向刚刚才脱离的战团中心,朝城门奔去。
马车外生死一线之间。马车内陆一会心中也是悲喜不定。初吻喊杀声起,她一惊之下,继而心中不自禁的大喜。是杨生领兵来犯?是他终于冲冠一怒,只为红颜?大喜以后,却是大忧!他以几千兵马敌天子之尊,此情纵然可贵,然而,从此之后,普天之下,王土之内便再无他立锥之地。忧思之中,竟无暇顾及自己身处险境。身边的丫鬟阿琪紧紧的挽着她手,嘴里只是念佛。她便也闭上眼睛,求神灵保佑杨生平安。却忽然想起乞巧之夜,杨生没来赴约,她也是这般祈祷,只不过当时心灰意冷,此刻却心热如火。大不了这一世学梁祝,就和他一起死了,万千情债,下辈子再来计较。
却忽然又想,只是有人作乱,哪里就一定是杨生?说不定他仍是舒服的做着他的校尉,爽快的把她抛到了脑后。一念至此,又是一忧。一前一后忧虑之间,心境自然不同。
这时,马车一个颠簸,差点翻倒。随后便停了下来。陆一会一惊之下,一颗心脏彭彭跳动不停。
身边阿琪说到,小姐。听不见喊杀的声音了。咱们是不是安全了?
语音未落,马车门前传来将军徐佩的声音,速去支援城门。所遇叛军,一律格杀勿论!然后是一队人马的脚步声。
人马过后,徐佩的声音再次响起,阁下是谁?就亮了真面目吧!
徐将军,果然好魄力!先是我们城门口里应外合的纸老虎,没有唬住你!接着是刚才,但凡您一声令下,你的手下杀之过来,哪有我的活路?
哼,许昌平区区一介校尉,能在我的地盘翻起几尺浪?阁下兵行险着,这份胆量徐某佩服,死在我的刀下,也不辱了你的名声。
车厢里陆一会听的真切。除了徐佩,另一人的声音不是他有谁?她抢到门前,开门,撑起门帘,却见徐佩长刀挥动,一人在血光中摔落马下!正是不久前,送来长子郡密函的信使。此刻他去了伪装,以他的真面目进到了陆一会的眼里。杨生!!她震惊之下,脱口而出!
却说,伏兵杀来,变故突生的同时,将军徐佩心念电转:城中三千兵马,即便许昌平叛乱,最多不过他手下千余人马,断不能这么悄无声息便能占了他这石泽城。最多是恰逢他今日当差值守城门,得此地利,天时,和叛军里应外合,乘乱中劫走皇妃的马车。长子郡叛军之起,意在皇妃。守住了皇妃,便占据了主动。果然。城墙上乱箭飞舞,却哪里有一矢射到皇妃马车之侧?他守在马车之旁,顺利的杀进城门之内,早有身边人以烟花为信,把东城门变故的消息传了出去。城中守军不过三千,徐佩的军营设在城外几里处的发鸠山。那才是他真正处变不惊的资本,即便此刻石泽城真正落入叛军之手,以他兵营里万余人马,也能在天亮前把城池夺回来。
他冲入城中,不久便有西南两座城门的守军赶来。两下一照面,局势也就明朗,他所料不差,许昌平果然就是纸老虎,许无非控制了东城门,乘城中其他守军不及反应之时发难,乘乱劫走皇妃。这石泽城还在他徐佩的手里。反过来一想,他原定的返程时间是在明天下午,之所以提前到今晚,却是因为收到了长子郡的密函。密函的字迹是长子郡太守无疑。他想到这里,忙里抽闲的把密函又拿出来看了一眼,这回看的仔细,前半部分杨生叛乱,盖因皇妃之故,却是太守字迹,后边镇压不及,恐叛军直袭石泽而去。虽然像极,细细分辨却能看出差异。
这一手漂亮!徐佩在心里赞了一声。联想到方才那个信使的表现。已明白了大半,是以发难!在皇妃惊呼,杨生,时,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杨生胸腹间受了一刀,辛亏他应变极快,随着刀势翻落马下,刀刃及肉尚浅,才没有被这一刀毙命。心中着实一惊,这将军有勇有谋,果然名不虚传!
那边将军徐佩策马向前,待要拿了这叛军之命,忽见天空东南角炸开几朵烟花,正是他发鸠山兵营遇敌的讯号,心中顿时一惊。不知除了许昌平,杨生二人,哪里还有敌军。这么一思量,忽然想到刚才皇妃那一声惊呼,其间情意,断然不浅。这一刀便砍不下去,唯恐此人一死,皇妃心中记怨,日后天子的耳边她随便叨唠几句,自己这一世仕途便到此为止。此时,正好兵营出了状况。他便摆个架子,明向杨生,暗向皇妃,大声道,今日本该取你首级,本将军念你尚有几分胆色,便饶你一死。日后但叫你撞在我手里,只有有来无回的命。
话说完,又向皇妃请罪。亲自驾车到城里的一座大院,安置好皇妃。先派兵马层层护卫,这才领了城中千余兵马,直奔发鸠山而去。
陆一会仍然昏昏沉沉。一夜惊吓颠簸不说,方才杨生被一刀斩落马下,她以为他已然死了,那是触及到她灵魂的绝望,之后虽然知道他未死,可显然身受重伤,这颗心哪里能放下?要不是阿琪在旁劝慰阻拦,她说不定便抛开这皇妃的身份,甘为这叛军中的一份子。眼见天明,城中再不闻兵器之声,叛军以寡敌众,自然讨不了好。她心下一片茫然,不知这浮生若梦,如何在做下去。
那边石泽城外几十里,一队人马正迎着黎明,向长子郡的方向前进。队伍里杨生已换了装束。现在的他看起来斯文秀气的很,若不细看他手上练武而生的粗茧,活脱脱一介书生无疑。他策马奔向队首,经一夜战斗的许昌平虽面有疲态,但目光炯炯,他见杨生过来,笑道,怎么样!徐佩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老子会鸡蛋撞石头,用几百人去偷袭他发鸠山的粮草库。这下他几万大军填不饱肚子,看他还有什么应对的手段。
杨生应了一声,说,此刻兵贵神速,许兄可乘着徐佩自顾不暇之故,先把长子郡拿下。弟在郡中的兵马尚有千余,里外夹攻,事半功倍!有长子郡在手,便能拥兵自立。日后雄图霸业可期。
后话先不说,眼前杨兄弟你这身装扮,是定要为那个女子,不折不挠下去?我们昨晚如此机会都没能拦下她,需知过了石泽,这一路北上,便是一座又一座护卫深严的城池,你所谋之事,便越来越难办。
昨晚已经犯下了大罪,骑虎难下,只有以此残躯再做下去。兄弟比不得许兄心中有天下的韬略,唯得一人心便知足。倒是为兄弟之事,连累许兄提前举事,打破了你之前许多的布置。于心甚愧。
哪里的话,不是兄弟你深入险境,迫使徐佩连夜入城,咱们里应外合这么一打,我哪里有机会去烧掉他发鸠山的粮草?
许昌平顿了一下,道,廉红听令!早有一骑赶到队首。听候吩咐。
你换了装束,和杨兄弟一起行事。千万护得他周全。
眼看杨生欲言又止,许昌平伸手在他肩上一拍,说,杨兄弟不用客气,你这堂堂校尉手下兵马从此归我所用,又连设妙计,助我成功。做哥哥的心中有数。知道劝不动你,只有助你一臂之力。盼望你早日成功。回来再和哥哥并肩作战。
许兄,你拿下长子郡,徐佩乃至朝廷的兵马的注意力便多在你这里,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你在明,所以,兄弟才能在暗。这一路北上,城池无数,能暗中行事,已经占了大便宜。这就别了,许兄!兄弟日后若有命在,一定回来拜访!
随后杨生自和队伍中旧部作别。他早就选定了十几人,此刻加上廉红都换了装束。十几人散入到道旁的山林中,意图偷偷潜回石泽,继续尾随皇妃的马车。择机再行抢夺。
途中非只一日。奈何徐佩尽遣心腹,重兵守卫。一直没有良机。一路上也见生灵涂炭,朱门酒肉。也见城池森严,兵强马壮。眼看日近皇都。杨生暗想:我想劫皇妃走,尚且如此艰难。何况许兄所谋者,是这天下。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一时怜己伤彼,彷徨无计。
这日已到南鲍,京畿之地,自然繁华热闹。杨生等人已先行进城。他们轻骑简从,比不得皇妃的排场,所以反而赶到了前面。他们在客栈里埋伏下来。早有人出去探听消息,入夜时分回报:说南鲍皇亲霍王爷已备好了酒席。准备于明晚王府内为皇妃设宴。不日皇城的禁卫军将来王府迎接皇妃入宫。此地丝毫不知长子郡叛乱之事,想来徐佩一干人等将此事掩盖了下来。
就是明晚了!杨生想!行程百里半九十,一旦有人疏忽,那就是他赔出命也要抓住的机会。
王府内外果然加强了守卫。明里暗里巡逻的士兵加了数倍。宴会得排场也极大,除了一路护送而来的将领,当地官场有头脸的人物,才子名流已排下了十几桌,一路而来的几百士兵,和皇妃随行的一干丫鬟,嬷嬷,小厮也都另有宴赏不提。虽是来往人杂,自有兵士盘查,以防差错。
王府一夜热闹直到子时方始散场。杨生等忍耐了半夜,料定王府内一夜无事,此时宴席散场,防守难免松懈,于是十几人各自散开,从王府的四面八方潜入。事先众人已商量好了计策。东南角潜入的人手,意在吸引王府守卫的注意,潜入一炷香的时候自行暴露。且战且退。另外西南,南边随后暴露,将王府的守卫引开。好利于其余几组人手行事。
杨生和廉红一组潜入。也遭遇了几处暗中的守卫,廉红下手极快,对方虽在暗处,但一旦动作,他却后发先至,一柄短刀犀利无比。
一时王府守卫大乱,东南西北徒劳奔波。杨生等乘乱暗中查看过一座座庭院,终于发现一座护卫虽多但人人坚守,不为所动的庭院。看这院落布置不像正园。又只在王府一隅。偏偏这样重兵守卫,多半是皇妃的所在。
这是要拼死的时刻。身边的几个人都是过硬的交情,相互看了一眼,正要杀入敌阵。众人忽然听的一阵琵琶声若有若无的传了过来。似乎是一曲东风破!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在此时?在此地?
是她吗?
这虽是一首陆一会弹奏过的旧曲,但这刻在戒备深严的王府里突然响起,尔虞我诈,委实祸福难料。
杨生思量了一下,决定其余人在此守候,和廉红一起寻声而去。
这王府内外深严的守卫,从另一个角度看来,是杨生还未放弃的证明。所以陆一会心里带着一点甜蜜的安慰。她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一个冰冷的抉择。她能感觉到杨生一路尾随而来,她能想到他会不折不挠下去,直到他终于在这一场注定结局的追逐里死去。或者,陆一会停下了拨弦的手指,她自己死去。贴身丫鬟阿琪被她支了出去。屋里豪华而空阔,似乎有琵琶余音绕梁,她闭上眼睛,就能想到之后几十年的生活。
高贵,冷清,一如今夜,整个王府再为她设宴,来来往往的人嘴里肯定都在说着皇妃,可她一人呆在这屋子里,身边能说话的人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没有那个傻子一样的杨生。那个九五之尊天子的心思,当在他的普天之下,率土之滨,她的皇妃之名更像是一场礼尚往来的生意。两边计较最多的本就是各自的得失,无论是皇帝,还是她边疆知州的父亲。如果她死了呢?会怎么样?那把锐利冰冷的剪子就在她的手边。她目光冷淡的看了一眼,拿了起来。
杨生廉红两人捡黑暗处寻声而去,凶险处几乎撞上了往来调动的守卫。似乎是为琴声之故,守卫多调往琴声响起的庭院。
这时琴声忽然停了,二人小心的前行,忽闻一阵嘤嘤的哭声。月下却见荷塘边一个瘦弱的身影。
廉红先掠了过去,将她制住。想从这人嘴里套用一点消息。待杨生过来时,却见他喜道一声,阿琪!
既然陆一会的丫鬟在这里,那么这琴声响起之所,自然是皇妃的所在。这份惊喜当真来的柳暗花明。只是三人不及细言,一队守卫就从远处巡逻过来。
三人隐在荷塘边的乱石假山之后,待巡逻的守卫走远,阿琪忙道,杨校尉,小姐她要寻死,你千万救她!
你慢慢说。杨生心里虽急,但隐隐约约有另一种情绪浮现。似这眼前风平浪静的水面悄悄浮起了波纹。
她嘴里虽然没说,可从石泽城起,这一路上她的所想,我这个从小在她身边的人又如何察觉不到?杨校尉你越是为她拼命,她的心里就越是难安。她明白自己是你飞蛾扑火的火焰,所以她才害怕。她害怕你怎么也要朝那团火焰扑过去,把自己燃烧掉。她不愿意你这样,所以她宁愿把自己熄灭。杨校尉,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放弃吧!
阿琪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作势要下跪时,杨生赶忙扶住。待要说话,才发现喉咙里像塞了东西,竟然说不出来话。
飞蛾扑火。。。飞蛾扑火。。。他呢喃着这个词,心里念头闪电般掠过全身。我是不是真的想救她出来?我带着手下十几人夜闯这王府,究竟想没想过可以活着出去?我究竟更想让她活着,还是和我一起死了?一时愣在原地,不敢自问。
廉红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说,这里的守卫越来越多,咱们打还是撤?无论打还是撤。都要乘早。要打,兄弟们就豁出命去打。要撤,就不能拖泥带水。
杨生笑了一下,说,撤?怪不得许兄把你派在我身边。你粗中有细,本就不是来陪我送命的!难为他早就为我算好了退路。劝一个上吊之人最好的方法,也就是在他被勒住脖子,知道疼了的时候。才劝的动。
杨兄弟此言差已,要死,兄弟自然不皱一下眉头。可大丈夫就这样死了,死则死矣,却仍一事无成。我敬佩兄弟你的为人,所以才可惜你的做事。皇妃自杀之举,足见对杨兄用情至深,是现在鱼死网破一起死还是一起活,日后在图全局,全在杨兄一念之间。
这片刻的取舍狠狠的揪着他的心。
我求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放弃吧!阿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
救救她,所以放弃吧!
只要她活着!!!
只要她活着,就还能期待相见!!来世太远,这样的杨生就想遇到这样的陆一会。这一世好好的活着。
兄弟。活着和我们一起把这世界搅一个天翻地覆吧。廉红轻声的说,我们乘早撤吧!
杨生极目望过去,似乎透过这层层庭院,看到了冷清的陆一会。七夕之夜,也是一样的苦恼,他和许昌平在石泽商议叛乱事宜,那一夜登高望远,他极目远眺,也是这样在心里想念着陆一会。可不想此刻近在咫尺,依然相见无望。那一夜只可惜欠了她一个珍重的告别。这一别,山高路远,天长水阔,虽然相会无期,但我为你活着,也终将为你死去。
杨生下了决心,说:我既然先闻着琴声,没有冲进敌阵拼死。此刻英雄气短,也不想为死为死。告诉兄弟们,撤!一路撤回长子郡。反贼这条路,咱们是要不死不休的做下去了。
转身,却对阿琪说到:告诉她,活下去,怎么样,也要活下去!换我心,为你心,为你为我,好好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