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年励志
第十九节 美如画的家
一九八零年一月十二日我上班了,四个哈尔滨铁路卫生学校毕业的学生都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吉林铁路局丰满疗养院。
我们之间在学校时只知道是一个学校的学生,互相之间没有说过话,现在我们成了同志。疗养院一下子来了四个年青貌美的学生。可把院领导和职工们乐坏了。
吉林铁路局丰满疗养院始建于一九六二年,当时叫吉林铁路局丰满干部疗养院,有一百零六张床位,包括四个高干病房。是通化,图们,吉林三个分局科级以上干部每年轮流疗养的地方。干部疗养只开了四年就文革开始了,被迫停止了对干部的特殊待遇。这一停就是十二年,直到一九七八年才恢复疗养院的功能。当时还是对三个分局的工人以上包括干部所有人员具备四种慢性病的开展疗养,采取个人报名,单位批准,疗养院发函的方法,一般可以享受为期三个月的疗养时间。铁路局给每张床位补助一定的经费,疗养人员只承担一少部分伙食费,所以能来疗养院疗养对于全局十几万职工这个庞大的半军事化的队伍来说真可谓凤毛麟角。
当时疗养院收录四种疾病人员,必需有自理能力的。心血管疾病包括高血压二期以下,心脏病初期,脑血管病恢复期,消化系统疾病包括胃炎,胃溃疡,慢性肠炎,呼吸系统疾病包括气管炎,肺气肿,神经系统包括神经衰弱。
丰满疗养院坐落在丰满大坝上游东岸三公里处,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群山环抱,树木茂密,郁郁葱葱。大面积森林簇拥着那座外观古朴内饰奢华的三层小楼,东北最大最美丽的松花湖像仙女的镜子觅照着这座漂亮的建筑,风景优美到令人窒息。
松花湖又是东北最大的人工湖。丰满大坝始建于一九三七年日本侵占东北时,在吉林松花江上丰满峡谷谷口上建立的亚洲第一高坝,从全国欺骗,绑架来的劳工就达到二十余万人。七年时间里劳累,饥饿,死亡的劳工达到数万人。丰满大坝的建立是一段无法抹杀难以忘怀的历史,是东北被日本侵略,劳工被日本人奴役的一段血泪史。现如今这座大坝承载着为国家和江城人民提供电力服务的功能。
冬天,由丰满大坝顺流而下的江水,呈现出烟波浩淼,虚幻的仙境,松花江两岸的垂柳结晶着冰花,冰晶,这自然的奇观,就是雾凇冰雪的摇篮。
春天,满山的杜鹃花绽放,野百合风骚,不知名的山花姹紫嫣红竞相绽放,各种药材山菜你追我赶,都想在春天里的大好时光展露身姿。
夏天,视野里一片深林绿色,泉水叮咚。百鸟争鸣,彩蝶飞舞,碧波荡漾,松花湖敞开它博大的胸怀,接纳着拥入它怀抱里的人们。那湖水的恬静,那山峦的俊美,那清新的空气,那花园般靓丽的疗养院让人如醉如痴。
秋天,万山红遍,层林尽染,如火如荼的红叶竞相媲美,像夕阳一样魅丽,像晚霞一样迷人,温柔的湖水似仙女一样妩媚,巍峨的群山如王子一般英俊,山水的倒影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是大自然里不可分割的一对儿恋人,放眼望去美轮美奂的大背景里让人陶醉,让人神往。
到了冬天,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这一望无际的山峦湖面上,那诗一般的景致。松花湖银装素裹,一望无际的湖面就是天然雪场,豆绿色的冰在阳光的反射下,如同祖母绿的宝石,镶嵌在巍巍群山的皑皑白雪之中,夕阳的余晖,撒下迷离的晚霞。那是旷世之美,是苍茫之美,是画布上留下的神来之笔,让你如醉如痴爱恋不已。
那时的整个松花湖只有两家疗养院,坝西是吉林省工人疗养院,坝东是铁路丰满疗养院。都选址在松花湖最佳的地理位置。
我们疗养院是三层建筑,一楼二楼有二十四个普通疗养房间,每间四张床,有壁柜,有洗面盆,红地板,一楼有椭圆形的运动室,除了运动器材,还设置台球、乒乓球,克朗球。二楼和一楼一样都是椭圆形的大厅,设有阅览室,还有各种棋牌室,象棋,跳棋,围棋。一楼是行政办公室区域,药房和X光室,食堂和餐厅。二楼四间带套间的高干病房,会议室,还有化验室、理疗室。三楼是四间职工宿舍。我们四个毕业的学生,被分在两间宿舍,王艳华,兰桂芳,刘立群还有延边医学院分来的周晓丽在一个屋,我和老护士长李铁勋,护士梁姐,大张在一个房间。
老护士长是老大姑娘,一生未婚,那时她也五十几岁了,接近退休的年龄,她个子小,却是精明强干,精力充沛,她能说能写,不但业务过硬,还嗜好美食,能自己动手炸麻花、炸果子,还喜爱剪裁自己做旗袍,也有时渲染过头有点吹嘘的成份在其中,不过人们都十分尊重她。
梁姐是两个孩子妈妈,丈夫是铁路公安局劳教所管教,两口子都没有时间管孩子,我们没来之前,梁姐经常要把孩子带到班上,一天造的踢嘞淌啷,也真难为它了。
大张是吉林市卫校毕业的护士,早我们一年分配到疗养院。长的又高又膀,心直口快。没啥心眼儿,有时有点看不出眉眼高低,别人背后叫她傻大张。
疗养院原来只有两个医生,李忠义主任和王英杰大夫,这次又补充两个同行,护士补充三个,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新生力量,还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疗养院一下子热闹起耒了,那些在疗养院做临时工,洗床单被罩白大衣的家属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品头论足,我们这些新来乍到的姑娘成了疗养院谈论的热门话题。
那时疗养院床位的周转率基本百分百,我们只在梁姐和大张的带领下熟悉了两天的基本情况就独立值班工作了,好在疗养员都是轻症,还有疗委会自行管理。
疗委会是由患者和疗养院共同推选出来的有威望,有能力,身体好的患者来担当,是院方和患者的纽带和桥梁,负责疗养员自我管理和收集反馈疗养员对医疗、对食堂、对管理方面的意见和建议,建立医患之间良性和谐的疗养环境。
由于都是轻症患者每天打针的人寥寥无几,都是按时口服药物,大部分工作都是围绕疗养做好管理。我们是二十四小时值班制。上二十四小时休二十四小时,休息时间也都吃住在单位。疗养院有工作人员三十多人。贝同毅书记,陈杰院长和我们相差三十几岁。他们平易近人,关心我们每一个新来的小同志,问寒问暖,吩咐总务科室给我们生活提供方便。下班和我们一起活动打球啊游船啊。那时我离开校门,又一次感到了如家的欣慰,我亲身体验到,那是从来没有的即是领导又像父辈的亲切,那种家的温情油然而生。老职工们都非常热情淳朴,对我们照顾细致,这里食堂的饭菜都可口,跟家和学校比起来那就是天堂,伙食里没有粗粮,食堂花样翻新的调剂。人们之间,见面都面带微笑,就连家属阿姨们看见我们都眉开眼笑拉着我们的手问长问短,在那个半封闭的山沟里来了这么多女孩子,是多么祥和的事儿啊!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个团结和睦的大家庭。也许其他同学有父母呵护,有家庭温暖,有着优越的生活环境,可是对我这个在风雨中飘摇航行,挣扎过寻找过灯塔的孩子来说,终于驶进了幸福的彼岸,而且踏上了衣食无忧遮风避雨的港湾。
自从走上工作岗位以后,渐渐的脱离了书生意气,踏踏实实的工作,看得见摸得着,繁忙让精神世界更充实,我每天都荡漾在快乐的海洋里。上班是疗养,下班更是疗养,要不是患者穿着白色疗养服还真分不出谁是医护人员,谁是疗养人员。一天二十四小时吃住在单位,陪着患者下棋,陪着患者锻炼,陪着患者读书,陪着患者游山玩水,这些就是我们日常的工作。
工作在疗养院,每周通勤一次。
疗养院当时只有一台大解放,一台救护车。
走进新的工作单位,对我来说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要从头起步,我虽然有在农村工作的经历,有在校读书学习的积累,其实,这些在生命的阅历里微不足道,我从家门,走进校门,又从校门走进工作单位的大门。
我对单位的工作环境,工作任务,工作范围,有了更多的了解,我心里感到踏实,感到满意。我觉得那就是我的家,我赖以生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