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去吧！穷鬼！100英镑就想让我为你办事，哼，笑话，简直是笑话!”

哈罗德律师用木棍赶走了这个糟老头，恶狠狠的扣上大门，要不是新买皮鞋不久，他恨不得用上脚去驱赶。

清晨6：03，哈罗德赶走了造访的第一个穷鬼。一想到刚刚的美梦被破坏，哈罗德顿时又气得憋红了脸，要知道，梦里他帮诺伊夫人打赢了官司，诺伊夫人正准备给他五万英镑作为报酬哩！哈罗德越想越来气，一屁股弹在沙发上，嘴张的比瓶口还大，下巴抽蓄得快要将胡子抖下来。

“叮-----叮-----”一声尖锐的铃声划破了客厅的埋怨与愤怒。

“该死，又该是老鞋匠皮鲁要催促我了。”哈罗德极不情愿地起身，扭到电话旁。

“你好，律师哈罗德。”语气极其僵硬。

“哈罗德先生，我是州长赫克特，我想和你说些事，不知道先生可方便？”那一头的语气不急不忙。

“啊，是尊敬的州长大人啊，不忙不忙，怎么会忙呢，一点都不忙，啊。”哈罗德调回熟悉的口吻热情地回应到。

“我听说先生最近有不少笔特殊的收入啊，这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如果这个让小州知道了，先生律师的职位我可保不了。说不定，那个傻小子伯格会代替你，他可不比你差。”

“啊-----哦-----我，这样-----”

没等哈罗德反应过来，仓促的应付之时赫克特挂断了电话，简单利索。

他开始慌了。脸颊像被当众给了一个耳光一样带着羞辱和疼痛。他脑中划过了许多人：区长夫人、老局长、警察队长……太多了，他和太多人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这么数下去可以数到太阳挂起来。

这下他更慌了，窗外的一切开始暴露在阳光下，可心里还是一片黑暗。

“哈罗德！哈罗德！”门外钻进几声粗糙的叫喊，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哈罗德一下子听出了富豪盖伊的音色。是他，他从不敲门，好像有钱到可以直接叫唤他要的一切。

盖伊是当地有名的富商，靠着庭院多出几倍来的土地过着比别人舒服几倍的生活，但骨子里的粗鄙气却是哈罗德这种“文化人”所看低的。

门刚拉出一条缝，挺着大肚子的盖伊像劫狱一样带着包滚进客厅。哈罗德看到了有两本《财富论》那么厚的包，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他习惯性的沏茶、递烟、微笑，还有陪笑。但是脑袋里还记挂着州长的那一串电话。

“盖伊先生这么早来，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哈罗德律师，实话跟您说，我庭院后面那一大片的土地被告发了说不是我的，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不会有错，绝对不会有错！怎么会是外人的呢？分明就是嫉妒我的富有！一定是这样！现在那群没脑子的人非要跟我作对，希望律师您可千万要帮助我啊！”他用手提了提胀鼓鼓的包，煞有介意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可，可是”，哈罗德还是第一次在盖伊先生面前表现得这么紧张，“我，嗯，可先生希望我做些什么？”

盖伊先生以为是耳朵溜了神，没敢相信哈罗德的话。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今天怎么了？难道是没看见我带的钱吗？盖伊先生从包中取出一半的钞票拍在小茶几上，颜色诱人到想上去摸一摸，甚至闻一闻。看到哈罗德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他自得地顺着大肚子，仰着、笑着，心里也在乐着：怎么会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哈哈，笑话，再伟大的人也都会臣服于金钱之下。望着窗外亮起来的一切，他觉得一切都有了胜算。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这是在-----”盖伊先生有点傻了，做什么？当然是要你行个方便，办事啊，还能做什么，哈罗德律师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是钱少了？这才三千英镑，三千英镑怎么配得上像哈罗德这样的大律师呢？盖伊先生很满意自己的推理，又从包中拉出一半的钞票，一共四千五百英镑，盖伊先生再次满足地躺下，像孕妇一样满足的看着大肚子，笑，露出了两行黄色的丑陋的牙齿。

客厅吹过一缕微风，轻到刚好可以吹翻第一张钞票，反面的颜色竟然比第一面更鲜艳，更诱人。

“先生，其实是-----”

没等他说完，盖伊先生索性抽空了那只包，叠起仅剩的钞票，现在整整六千英镑，叠起来有两块三明治那么高了，而且更多的钞票确实更加好看了。他已经意识到哈罗德先生出了问题，像是被施咒了一般死活不肯吐出“是“字。现在他祈祷近乎哀求地望着他，期待着最后一秒的大逆转。

“先生，很抱歉地对您说，这次我真的无能为力。您去找更厉害的大律师吧，我，我真的帮不了您了啊，盖伊先生。”

现在盖伊先生几乎是顶着肚子瘫坐在沙发上，难以接受。这个“傻子”律师不会不认识钱了吧！钱呀！英镑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想着想着几乎要哭出来。眼前这个留着胡须的矮个子男子确实是上个星期的那个律师啊，对啊，看上去确实没差别啊！

哈罗德现在甚至想赶走他，连着那六千英镑好看的钞票。这竟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反应。

哈罗德越来越不耐烦，开始拿木棍赶他，像赶走早上第一个穷鬼一样。

盖伊先生从这个不正常的世界逃离了出来。简直可怕。为什么会有人对钱无动于衷？为什么还会有钱解决不了的事？为什么还会有像哈罗德律师那样的人？真是不可思异！

客厅里终于安静了。盖伊先生装钞票时洒了一张100英镑的，乖乖地趴在哈罗德的鞋边，他捡起钞票使劲嗅了嗅，果然和自己的钱币一样好闻。他靠在沙发上，欣赏着它的美和遗憾。

“叮-----叮-----”

“你好，律师哈罗德”

“哈罗德先生，作为州长赫克特的我实在是没脸见你了啊，诬陷你没做过的事，实属我的错，请你原谅我！”

“尊敬的州长大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别装傻了，我就知道收受他人钱财这种低俗下等的事，你是不会做的，果然，是那个混蛋局长皮特干的，不知道哪个笨蛋记错了名字，真是可恶！哈罗德先生，误会你，实在抱歉！”

“哦，哦-----好，-----没，没事-----，这么说，我还能当我的律师了，哈-----真，真好-----”

他飞到窗前，早已看不到盖伊先生的影子。虽然外面的太阳已升到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