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
壬寅岁末,由大明湖东“众泉汇流”坊登超然楼。栏杆拍遍,至北廊而望黄河静流,鹊山沉沉实为枷黄河之巨楔,华山蔼蔼岂非祭苍龙之博炉?一时九曲不振,低眉蜷曲见垂垂老态者何故?大河亦惧鹊华也。登超然楼,只北望能见河山之力,知造化之功。
下超然楼,由珍池入李攀龙藏书楼。书无一册,楼易几手,楼东镜鉴有听山亭,亭无题。泉为山语,非逡巡辗转凝神不可听。
西行百花洲,众泉汇集处,乃千泉入明湖前之会师所也。纷扰喧哗,众泉奔腾千里而复见于一堂,万般征途,几载欣喜,皆倾诉于此,西方佛有化龙池,此间当作销声塘。一入明湖,敛声偃神,出北水门后,再无气韵蒸腾。
立百花洲东北,万泉之中只有一泉自东向西冲来,扎入百花洲,至此息声,唯待照见明月夕阳载舟生莲耳。
由百花洲,向南行,四面八方来泉不顾与人语,直看得人气血喷张,散衣而行。向北行是明湖,无此趣也。
百花洲东南,有中医赵树堂之厅。院中无它,有橘泉漫堂,二尺方石中如文火上泼洒水银。推窗汲泉,煨药烹茗,此时须掩半窗,开一窗泉气尽收茶味而去百花洲中者多矣。
济南城,吾十余年前求学之处。数年间复游,方知此城之可爱。明湖是城之心也,佛是吾之心也。十年了见一城,忽如松下点明一盏石灯,冥顽之固,也见一点通透。
有诗寄与济南:
北看超然楼
河老鹊华青
回步听山语
散衣曲水行
漫堂橘泉气
煨窗掩冬茗
心存一点水
佛是心吾镜
十年了一城
松下点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