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是最负盛名的近现代国画大师之一,但他的成名之路并不顺利。1917年,五十五岁的齐白石从湖南老家来到北京,作了“北漂”,日子很清苦。齐老自己曾说:“我那时的画,不为北京人所喜爱。一个扇面,定价银币两圆,比同时一般画家的价码,便宜一半,尚且很少人来问津,生涯落寞得很!”
后来一位画坛前辈提携了他,帮他打响了名气,齐白石对他很感激。但有意思的是,齐白石成名后,这位大师又暗指齐白石是在模仿自己,两人的关系因此变得有些微妙。
这位大师就是另一位近现代国画巨匠:吴昌硕。
吴昌硕比齐白石年长二十岁,齐白石北漂的时候,吴昌硕已经是江浙沪地区的画坛盟主,名气很大了。
吴老用笔泼辣,用色大胆,被视为画坛标杆,齐白石的花鸟画也受到他的影响,即使外行也能看出两者的相似之处:
齐白石与吴昌硕从未见过面,但通过朋友有过一些间接的交往。关于两人的关系,有三件事情很有名。
一是齐白石写过一首著名的诗,表达对吴昌硕的敬仰之情:
“青藤雪个远凡胎,老缶衰年别有才。我欲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轮来。”
这首诗大概是说,明代画家徐渭(青藤)和清代画家朱耷(雪个)皆非凡夫俗子,而吴昌硕(老缶)年长后的作品别有才华;我本人有朝一日下到黄泉,愿意轮流给这三位大师当走狗、听候差遣。
徐渭和朱耷都是绘画史上数一数二的花鸟画大师,齐白石将吴昌硕与此二人并列,无疑是极大的夸赞。
第二件事情是齐白石曾邀请吴昌硕为自己定“润格”。“润格”就是卖画的价格,邀请名人为自己制定润格,相当于请名人给自己的画作打广告。
齐白石没见过吴昌硕,但有热心好友牵线搭桥,吴昌硕便欣然为齐白石书写了润格,算是提携后人。这份润格一直保存到现在:
第三件事情是齐白石又邀请吴昌硕为自己题写画集的书名,吴昌硕也答应了:
应该说,吴昌硕对齐白石有提携之功。只是在齐白石出名后,两人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齐白石出名是在1922年,“红”得比较突然。
好友陈师曾把齐白石多件作品带到日本参加中日画家联展,没想到反响出奇地好。齐白石回忆说:“陈师曾从日本回来,带去的画,统都卖了出去,而且卖价特别丰厚。我的画,每幅就卖了一百圆银币,山水画更贵,二尺长的纸,卖到二百五十圆银币。这样的善价,在国内是想也不敢想的。经过日本展览以后……我卖画生涯,一天比一天兴盛起来。”
那次画展,吴昌硕应该也有作品参加,但未见报道,估计销量平平。然后到了1924年以后,画家圈子里开始出现这样的流言,称吴昌硕放话说:“北方有人学我皮毛,竟成大名。”
这里的“北方人”指谁,吴老没有明说。那会儿没有社交媒体,没有狗仔队,人们没啥机会追问吴老究竟是啥意思。
面对这么一句有意无意的话,齐白石恐怕相当尴尬。一是吴昌硕没有挑明,自己自然不便发作;更重要的是,吴老身为前辈,确实提携过自己,对自己是有恩的。
所以齐白石啥也没说,抬手刻了一方印章:
印文很有趣,写着:老夫也在皮毛类。你不是说我只学了皮毛吗,我就自嘲一下好了!
这方印章非常符合齐白石的性格。初到北京,被同行排挤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不叫骂不开撕,而是默默画了一幅画:《人骂我我也骂人》。
艺术圈里是非多,自古如此,没啥稀奇。要说齐白石学过吴昌硕,确是事实,但齐老认为自己并非简单的模仿,而是善于学习,有青出于蓝的本事。
1927年后,齐白石更是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我们今天仍然敬仰齐白石,也是因为看重其作品所具有的独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