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地铁里见到她的。当时是晚上十点多,车上人不多。
我上车时她已经坐在那儿了。她闭着眼睛,插着耳机,像是在听音乐。
我坐到她旁边,拍拍她肩膀。她睁开眼望了我一眼,摘下耳机。
“是你呀。”
“好久不见。”我跟她寒暄。
“差不多……有一年半了吧。”
“一年……四个月零八天。”
她笑笑,没说话。半晌歪过头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老样子。没什么变化。你呢,找到男朋友没?”
“没。”
“打算找什么样的?有标准么,我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得了吧。近墨者黑。你身边能有啥靠谱的?!都是些文艺青年。”
“文艺青年不好吗?能写诗,多浪漫。”
她笑着摇摇头,定睛望着我:“我不能从一个泥坑跳到另一个泥坑——还记得你曾经给我写过一首诗吗,里面有两句我至今依然记得很清楚。”
“哪两句?”
“我是你写给天堂的一封信,也是你通往地狱的一扇门。这两句诗,已经为我们写好了结局。”
我轻轻一笑,没再说话。
“对了,给你听一首歌。可能是你喜欢的类型。”她岔开话题,把一个耳机塞给我,自己戴上另一个。
我插上耳机。是首快歌,却写满了哀伤。有两句歌词让我记忆深刻:“我在冬天的雪地上,种下一株石榴花;一到夜里我入睡后想你,就飞来一群杜鹃鸟。”蕴藉悠长,很像诗。
听完歌,我默然无语。
“你觉得咱俩还能在一起吗?”我试探性地问她。
她大笑:“不能——我早就对你没感觉了。”说这句话时,她并没有看我。
“感觉可以重新培养嘛。”
“没必要——我要下车了。你到哪儿下?”她站起身问我。
“还有三站。”
她走到车厢中部,等待地铁停站下车。
“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悲伤情人》。”她转过头,“你刚才说今天是咱们分手多少天?”
“一年四个月零八天。”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啊。”
“我走了。再见。”
“再见。”
地铁开门的铃声响起,她径直走出车厢,头也没回。
我看着她的背景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想起她24岁生日时,我曾送她一条项链。今晚她还在戴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