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看的唯一一部戏,在天桥艺术中心也只上演了一场,虽然现场观众没有坐满,但丝毫不影响戏的质量,还有对于这部戏的班底,真正的戏剧人,多少溢美之词都不足以表达心中的敬佩。
戏是改编自贝克特的《等待戈多》,贝克特的视角是:人是过眼烟云,从生来就是迈向死亡,在命运和时间面前,人是很无奈的。他的戏剧里面,语言基本丧失交流的功能,可想而知,这要多么考验演员的功底。盛鉴和吴兴囯饰演的哭哭和啼啼,在有限定情境的极简的舞台背景下,呓语般的对话,京剧的京白和韵白,锣鼓经的节奏点,台词的停顿是隔一秒接话,偶有的古琴声穿插,引领入境,耐心静心的等。
果,是因果;陀是自己的那尊佛。“果陀”这两个字好精妙,如同用台湾腔念出的国语般温婉可爱。也对所谓晦涩的主题增添了暖意。关于“等待”,这也是西方文学,基督信仰下的一个命题:只有等待,他不来,也等待。这等待是一种悲观中的乐观。这焦虑,是活着和活着的目标的距离。在不停的等待中,哭哭的靴子脱了又穿了,两个人想上吊却又没有拿绳子,“你抱我的脚,我抱树的脚,谁抱我的脚。”好似人生多数是如此无聊的重复,“我们不是每天都被派上用场,”总要自己找点乐,找点精彩。
一部西方最难改编的剧目就这样和东方的京腔京韵结合碰撞出一种魔力。水袖、身段、神采包括服装、舞美、古琴所带来的遥远、超脱的禅意和这一份等待浑然天成的衔接。停顿的节奏,留白的空间,让思维进驻到想要去对话的位置,当思维融化在血肉中时,整个空间都模糊掉了,越模糊越接近真理。写意的画面感,只见光明瞬间一闪。
“习惯总是让人麻木无声,眼睛就跟命运一样盲目了。”传统的文化是要拿来古为今用的,拿中华文化和世界对话,让戏曲,传统文化和现代结合,从编剧,舞美,灯光,配乐,服装,做到艺术和技术的同步,才能走的深更远。
吴兴囯说:“这个时代,看起来什么都可以,但做什么都胆颤心惊。”走在创新的这条路上,他也不断的遭受质疑。当得到观众认可时,就在想,接下来再做些什么。把戏剧当作使命来做的他一直在探索,传统的京剧到底可以走到世界的哪个尽头。做为有思想,有觉知的戏剧人一直在以身作则的担当,把传统和现代的结合当包袱来扛。相信京剧可以站得更理直气壮,他的谦卑和敬畏,一部一部精心策划创新的剧目,已然做出了不止一点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