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澜第一次见到孟青阳时,他们才高一。对于这个同班的不怎么爱说话的男生,宁澜的第一印象是“这个男生长的真干净!”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高一一年便要结束了,不过宁澜和孟青阳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只不过快一年时间下来,宁澜对孟青阳的印象由干净变为了腼腆的学霸。宁澜猜孟青阳对她没什么印象,顶多就是这个女生是我们班语文课代表。
宁澜觉得孟青阳开始注意到有她这么个人,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那一次考试,宁澜人品大爆发,考了班级第一。宁澜高一成绩再好,也就是考过班级第三,用宁澜的话来讲,她看见化学老师就腿软,看见物理老师就犯困,这两门在这,她怎么也不可能将理科学得多好。但那一次期中考,宁澜数学考了146,年级高分。宁澜很意外,老师同学也意外,孟青阳估计也意外。
这一次的第一名为宁澜带来不少福利。班级里评选优秀团员,三个名额,一个是班里女生学霸常越,一个是男生学霸孟青阳,第三个就是宁澜。宁澜发现自己的名字和孟青阳写在一起心里莫名地挺高兴的,但这时候宁澜还不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害羞的理科大神。
其实宁澜喜欢孟青阳,高一这一年就已初见端倪。
有一次晚自习,宁澜扯着个嗓门在班里大喊“交语文作业啦!”宁澜喊了大概5分钟,见没人再交,就将作业送到办公室了。
回来后,宁澜就趴在桌子上和前者玩闹,笑得正岔气,有人在戳自己胳膊,宁澜回头一看,她的幼儿园老同学陶涛拿着张语文试卷说“我们组的漏交了,你送给老师吧!”宁澜一口回绝,“自己去!”便又转过身和前桌闹腾。
一分钟后,又有人戳宁澜的胳膊,宁澜不悦地回头“不是叫你自己送!”结果一看,孟青阳一脸腼腆的笑:“对不起,我刚刚忘记交了!能不能帮我交一下?”宁澜登时换上一张笑脸,“好的好的”。
宁澜屁颠屁颠地就去交作业,发现语文老师不在,还很狗腿地跑到孟青阳那里报告“语文老师不在,我明天再帮你交!”孟青阳微笑着点头道谢。
身为孟青阳同桌的陶涛见状大喊“哎,宁澜你什么意思啊?怎么孟青阳叫你交,你就交,我叫你就不答应啊?”宁澜挑了挑眉,恶声恶气地吼道“那又怎样?”孟青阳在边上笑了,宁澜忽然就觉得不好意思,转身便回到自己位置上,同桌成筱取笑她“你对孟青阳这么好啊?是不是喜欢人家?”宁澜撇了撇嘴“怎么可能!”
宁澜觉得自己对孟青阳顶多就是好感,毕竟一年下来两人也没什么交集。所以高一结束,文理分科,宁澜义无反顾地选了文科,而孟青阳顺理成章地选了理科后,宁澜也没什么感觉。
高一分完班,就是期待已久的暑假了。既然已经不在一个班,班里总要吃一场散伙饭。散伙饭宁澜去了,她知道孟青阳也会去。
散伙饭前一天,宁澜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梦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看见了孟青阳,她高兴地喊他,孟青阳便回头对她笑了笑。那时正好是傍晚,孟青阳的背后晚霞灿烂,将天空染成了紫色,孟青阳站在晚霞下笑,那副画面美不胜收。第二天宁澜醒时,只觉得梦中的孟青阳人比晚霞灿烂,忽然间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中午吃散伙饭时,宁澜将这个梦告诉了同桌成筱。成筱奸笑道“说你喜欢人家孟青阳,你还不承认!”宁澜一脸娇羞“不过是个梦嘛!”但是以宁澜的鸵鸟性格,在散伙饭期间,她也就只敢偷瞥了几眼孟青阳,一句话也不曾上前说。几年以后的宁澜回想起这件事,总是笑的无奈。
宁澜觉得美妙的暑假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对于这次开学,她没有像以往一样捶胸顿足。宁澜想大概她有点想见到孟青阳吧!对,经过一个暑假的认真思考,宁澜承认自己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喜欢上了孟青阳。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宁澜想着想着便咧开了嘴。
分完班后文科生宁澜在二楼,理科生孟青阳在四楼。但两层楼的距离阻挡不了宁澜想见到孟青阳的热情。每天下午四节课下时,宁澜总是慢悠悠地离开班级,拉着常越的手,转溜着眼珠,不紧不慢的朝着食堂走。每当看见步履匆匆的孟青阳时,宁澜总是瞬间来精神,笑眯眯地和孟青阳打招呼。然后拉着常越,跟在孟青阳后面一小段距离,“嘿嘿”傻笑。
除了去食堂吃晚饭,宁澜还有一个机会能看见孟青阳,那就是每天上下午的跑操。跑完操,一个年级的学生都朝着楼上涌,拥挤喧闹的人群中,宁澜总是一眼就能看见孟青阳,然后像条鱼一样,不漏痕迹地挤到孟青阳身边一小段距离,看上去像是一场偶遇。孟青阳看到宁澜总会微微一笑,轻轻颔首。宁澜面上神色无异,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常越曾经问宁澜“你怎么总能看见孟青阳在哪里?”宁澜骄傲地说“因为我眼神好!”但宁澜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却是“只要那个人出现,便像自带光环,我总是能一眼就看到他的。”常越鄙视地指了指宁澜鼻梁上架着的厚厚的眼镜,却默契地没有戳穿。常越知道宁澜喜欢孟青阳,因为每次看到孟青阳,宁澜总会下意识地抓紧常越的手,就像每次常越看见她心里的那个少年时,总会激动地扯宁澜的辫子。
多年以后,提及这段经历时,常越笑着感慨:“青涩懵懂的校园时光里,大概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那么一段少女怀春的经历,心里面总是住着一个明知不可能却偏偏会牵挂的人。只可惜,当时我们还太小,还不够勇敢。”宁澜听了,但笑不语。
在高二忙碌的学习生活中,宁澜就以这样的方式默默地喜欢着孟青阳。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随着小高考的渐渐逼近,宁澜遇见孟青阳的次数越来越少,紧张的学业却也不允许宁澜有过多的杂念。
小高考前几天,身为学习委员的宁澜去三楼的教务处领取模拟试卷,走到教务处门口时,遇上了同是学习委员的孟青阳,宁澜对着孟青阳点了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拿完试卷,宁澜和孟青阳各自回自己班级,走到楼梯处,宁澜抱着试卷下楼,孟青阳抱着试卷上楼。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两个人的路却相反,一上一下。走到拐角处,宁澜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孟青阳大步上楼的背影。宁澜笑了,却觉得心里很苦涩。
这是宁澜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意识到她与孟青阳的距离,一文一理两个班,一上一下两层楼,两人既没有过硬的交情,自己又没有足够大的魅力,只能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越来越远。
宁澜虽然觉得惆怅,却也没有过分地矫情。江苏学生严峻的高考形势容不得她想太多学习以外的事情。时间就这样在每天枯燥机械的复习中缓缓流淌而过,宁澜发现到了高三,她越来越少想起孟青阳,但她却很满意这样的生活状态,让她充实而坚定地朝着梦想前行着。
所以,即使到了后来,在校园里遇见孟青阳,两个人擦肩而过形同路人,宁澜也没有伤感,曾经少女心跳加速的悸动似乎也随着渐至尾声的高中生涯慢慢平复如初。
6月份终究在高三学生们既期待又畏惧的矛盾心理中隆重来临,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宁澜在亲人的簇拥中,放肆地大笑着离开校园。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宁澜再次回首这凝聚了她三年美好青春回忆的地方,不舍之后更多的是释然。
回到家中,宁澜在日记本中写下“再见,校园。再见,这三年。再见,我的同学,我并肩作战的伙伴。再见,孟青阳,我无疾而终的暗恋。”
高考结果出来后,宁澜并不算满意,但是木已成舟,宁澜便学会了知足。被大学录取后,得知宁澜和孟青阳仍然在同一所大学后,好友打趣他们要再续前缘,宁澜却只是轻扯嘴角。
大一那年,在偶然的聊天中得知孟青阳有了一个可爱的女朋友时,宁澜忽地想起了高中时自己曾许下的豪言“我大学要是和孟青阳一个城市,我一定去追他!”可如今即使在同一所大学,宁澜与孟青阳的关系只是又比高中同学多了一个大学校友而已。
长大以后,宁澜曾和最好的朋友裹被夜聊,聊到高中年代的暗恋时,两个女生笑着笑着便没了声音。宁澜说:“所谓暗恋,不过是你占据我美好年华里的巨大篇幅,而我却不在你的青春里。”好友回应以一声叹息,便是良久无言。
后来,宁澜每次看青春电影,也会感叹也会落泪,却始终没有共鸣。因为在像宁澜那样平凡的女生的青春里,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默默喜欢着,慢慢遗忘了,才最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