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阿群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家外一片穷。1960年初,唯一的兄弟,饿死了。那两年,全国几千万亡魂带着对食物的求不得苦,陆续上路了。接着阿群的爸生病,吃没有,治病抓药的钱,也没有。熬了一年以后,终于也去了。那一年,阿群14岁。偶尔有顿吃的,阿群妈妈就使劲把蒸红薯往自己碗里扒,把珍珠般美丽的白米饭分给阿群,有吃的总是好的,还有味道的呢,盐巴拌饭。
阿群有个姨妈早年去了新加坡打工,时不时会寄一些晒干了的米饭回来,就这样有了些接济总算闯过了那几年的鬼门关。此时阿群小学毕业了,被分配到了成立没几年的生产队里干农活。身子瘦小,任务繁重,时常挨骂。阿群慢慢意识到自己不是干体力活的料。怎么办?
阿群想到了要继续念书。那时女孩子上初中的极少,况且,哪来的学费!阿群铁定了心,拆甘蔗叶子去卖了攒钱!整个暑假,阿群利用一大早和傍晚的个人时间,在甘蔗林里没日没夜地干,甘蔗薄挺锋利的叶子,把她清秀的脸庞、脖子割出了一道道斑驳如格仔的划痕。一个担子两大捆,可以卖两毛钱。终于攒够了10元,交了学费,交了同学亲戚家的象征性借宿费,阿群开启了奋发读书的模式。
那时有位家境稍好的同学,带的饭里有肥肉梅菜干,阿群每次都眼巴巴地远远地斜着眼看两眼,然后低头扒自己的咸菜饭。借宿的人家,家里孩子七八个,能给带一碗饭已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