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度过有时候是自己可以决定的,有时候是自己无法改变的。这个自己能够决定的就是自己可以驾驭的事,自己无法决定的就是自己还驾驭不了的。很多事我们可以驾驭就去驾驭,如果驾驭不了其实是可以放弃的。只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是不肯放弃的,如果可以轻轻放下那必定是圣贤之人,定可以得道成仙开悟成佛的。
大姑在奶奶三周年的第二天中午去世,这是我不曾想到的。很多事冥冥之中其实早已注定,只是我们还不曾得知,只是事后细思量觉得是这么回事。
大姑嫁到我们村子来,我记得应该是爷爷给当的媒人。我估计她也属于和奶奶一类人。所以她们俩的气场应该是一样的。奶奶是大姑的老姨,比奶奶小十几岁吧,我估计她应该很羡慕或者喜欢奶奶。在大姑的身上是可以看到奶奶的影子的。
从小我就不怕奶奶,因为奶奶从来都是好脾气,从来就没发过脾气,大姑也是一样。在我的记忆中每一次见到大姑的时候,只要她说话都是带着笑容,都是柔声的气息。即使生气时说的话也是温柔的口气。但她的这个生气大多时候都是让我们吃东西了,让我们多穿点了,让我们多呆会了。反正都是为我们好的事。而且那个气根本就是一种溺爱的关怀。
大姑去世三天了,她的容貌总是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出现。我和大姑基本没怎么在一起生活过。只是小的时候去他家玩过一两次。再就是少年时代过年我们都会去大姑家拜年。这个拜年现在想想不是给大姑拜年,是给自己拜年,就因为有了这个拜年,我才觉得少年时代过年有意思。大姑家里并不富裕,也没给过我什么物质上的东西,但她给了我精神上的无价的滋养。她让我知道了人还可以这样对别人说话,这样说话别人会多年后依然记得。
我也能感觉到她知道我原意听她的,对她有亲人的感觉。记得奶奶二周年的时候去上坟大姑特意坐我开的车。因为当时已经给她安排别的车了,她看到我和哥哥开车时就上了我们的车。
最后一次听大姑说话就是奶奶三周年那天,我问老叔其他的坟还有烧点纸吗?大姑本来耳朵不怎么好,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因为注意力集中还是有什么不可解释的神通,大姑听见我问老叔的话,就告诉我:把各个坟都烧点纸吧。挨个都上上。我呢还是很听话的,挨个都上了一遍。回来的时候奶奶的祭奠仪式也差不多了。这是我最后听大姑的一次话。也是最后为大姑做了她想让我做的事。
第二天,本来我和哥哥想上午回去。在去二叔家告别的时候,看见二叔知道了大姑晕倒的事。然后就同救护车去了医院。没想到在医院转院的那个瞬间竟然成了最后一面。转院从床上抬到担架上是我抬的腿。
我能理解大姑,其实她应该不想去医院折腾,她应该更愿意在家里静静的休息一下,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可是人们都不可能就这么等,那样感觉不人道。也可能就是因为大家的这顿折腾给大姑去世的速度加了速。大姑是小脑出血,正常脑出血因该静养才对。但从早上大姑出血晕倒,邻居们就给她抬到屋里,还不时的叫她几声。救护车来了又抬到救护车上,到医院又是检查又是找医生的。一顿折腾以后再去找病房。到病房还没代啸亭,又去专员来回抬。估计也就刚到市里的医院没多久就咽气了。
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如果知道这样的结果倒不如老实在家一呆,家人们都过来看看。大姑也可以缓缓,有精神了也说几句临终遗言。如果事情在发生一次我估计,大家还是得照样这么折腾,这就是人情事故吧。
大姑有三个儿子,临终的时候一个儿子在场,一个孙子在场,一个哥哥在场。在医院转院前我和哥哥一直在。二叔一直在,我母亲一直在,大姑父哥哥家的养子一直在。挺好的,也算是善终了。寿终正寝吧。人的一生就这样走完了。一路走好,怀念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