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江湖 三

尽管叶若昀趁机偷偷拿走账簿,但机敏的叶成规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糊涂人。叶尽欢挪移了山庄的钱财,还是被知晓揭发。

临渊轩里,叶成规拿着账簿反复翻阅,仔细校对。叶若昀因为包庇自己的二叔,也被叫来训话,罪魁祸首的叶尽欢,知道纸包不住火,只能乖乖地站等叶成规的发落。

叶若昀自知包庇二叔,犯了错自始至终都忏悔地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气氛压抑安静,直到叶成规重重拍案而起,才打破沉默氛围。

“你倒是潇洒得意,豪赌借贷,嫖娼酗酒,花天酒地……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大哥吗?”叶成规气喘吁吁,怒甩账簿。从未见叶成规如此生气动怒的叶若昀,紧张又担心地拉着叶成规的手臂,安慰着,“爹,先别着急,消消气…………”

叶尽欢识趣地闭嘴不说话,看着情绪激动的叶成规,自觉地下跪认错,“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不会!呵,打死,我也不相信你的话。你会知道悔改吗?呵呵,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叶成规冷哼地嘲讽道,“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也就是烂石头。茅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死性不改…………”

叶成规一句一句地说着,叶尽欢不敢顶嘴一句,只是身侧的双手慢慢地握成拳头,眼神有些阴恨。羞辱的言语让叶若昀,也觉得稍显严重,有损人格。

“爹,二叔既然知道错了。就会改过的,他已经向你跪下发誓了…………”叶若昀从未见过叶尽欢下跪,这次是真的悔改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更何况是自己的亲人。

在叶若昀的极力劝说下,气愤难平的叶成规,稍降肝火,“你自己搂的篓子,自己承担,休想从山庄里拿出半分钱出去。”

叶若昀着急地看着叶成规,“爹,如果二叔不从山庄拿钱还债,他哪里有的钱可以还!”

“自己做的好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有本事欠债,就得有本事还清。”叶成规不容求情地说。现在连叶若昀的话,也都没用。

叶若昀焦急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叶尽欢,又看着一脸余怒的叶成规,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场面陷入僵局,胶着状态时,一个小厮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的叶尽欢露出别人看不见的笑容。

“老爷…………”小厮恭敬地点一下头,然后依次地把茶杯放在叶成规的书桌上,叶若昀身边的桌子上,和另一张桌子上。

“我怎么没见过你?”叶成规锐利的眼神看着那小厮。

“回老爷,小的是刚进府的。小姐和二当家都知道。”小厮自然地说。

“嗯,这小弟刚进府半月,在后园打杂,做得勤快,就被来福叫到前院厅堂帮忙。”叶若昀解释道,全然不知叶成规心里在怀疑这个清秀的小厮。因为他的样子不像干重活,打杂的,舞袖弹奏倒是合适这样的消瘦身形。

此时进门来的叶来福也听到叶成规的疑问,“禀老爷,这小厮是我买进府的。因为看着可怜,又乖巧,就买进府了。他家里没有人了,是个孤儿。”

叶成规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小厮一会,才道,“嗯,下去吧。”小厮鞠躬一下,恭敬地转身离开,放在茶盘下,如女子白嫩纤长手指的指甲缝里,有些许残留的粉末东西,吹散在风中。走出门外的小厮露出一抹微笑,明艳动人,让人觉得诡异,不寻常。一场阴谋即将得逞。

“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叶尽欢跪着走到叶成规面前,请求原谅。

“老爷,既然二当家已经知道悔改。也给你跪下了,男子的膝盖不能轻易碰地,这足以证明二当家的决心。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让二当家留在钱庄帮忙,抵消在山庄借的钱………”憨厚忠实的叶来福,看着一直跪着的叶尽欢,虽然不是很喜欢他的为人,但毕竟是老爷的亲人,老爷嘴上不说,心里也已经消了八成的气了。只是向来心直口快,嘴硬心软,性格冲动些。过不了多久,又会派自己去暗自打听二当家的情况。有怎么个宝贝弟弟,老爷也是够受的。

叶成规黑着脸,看不出喜悦之色,可心里也没了刚才火焰般的愤怒,只是感叹无奈。看在叶若昀和叶来福的请求,倒是同意了叶来福的提议。这债以后再慢慢算,心里想着,无奈地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既然若昀和来福都说话了,就让你在钱庄工作抵债…………”

未等叶成规说完,面露诡笑的叶尽欢,自己自作主张地站起身,又扫了扫身上的灰尘。叶来福跟叶若昀对此感到意外,这是什么意思?不服爹的决定吗?可现在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叶若昀奇怪地看着叶来福,叶来福也是一样的奇怪惊讶。

“怎么,你还不服气!你还有什么后路可选择?”叶成规蔑笑道。似乎一场赌局不要开场,对方就注定失败。

“大哥,你说,如果我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宝藏。那我还用得着,这样卑躬屈膝地给你下跪,低声下气地做人吗?”叶尽欢说得很轻,像在说一个秘密。叶若昀看着装神弄鬼的叶若昀,心里有些纳闷和生气,“二叔,你是想钱想疯了。怎么可能会有宝藏让你去挖!”这二叔真的是疯了。

叶来福也不相信真有什么宝藏,面露鄙夷。没钱还债就瞎想些不实际的幻想。可是一直观察叶成规神情的叶尽欢,发现了叶成规的神情不自然,像在隐瞒了什么。叶成规刚想反驳什么,顿感自己身体不适,身体开始麻木,甚至麻痹;再想动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瘫软在椅子上。

见叶成规斜靠椅背,叶若昀直觉不对劲,着急地走过去查看,“爹,你怎么了?”叶成规已经无法说话,只剩下眼睛能转动,手脚无力。焦急的叶来福,刚想喊人帮忙时,一个身影闪进书房,并点了叶若昀和叶来福的定身穴和哑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毫无防范的叶若昀只能束手就擒,没有半点挣脱的机会。

“二当家,现在可以拿你的琼玉扳指了。”说这话的,正是刚才的小厮。清秀的脸庞满是完成任务后,得意喜悦神情。叶若昀怎么也想不通,乖巧老实的小厮会是这样的人!更想不通,二叔为什么要这样做!想谋财害命?还是受人威胁?

“大哥,你一直知道,我们天山派藏有宝藏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输光!还是想独占。”叶尽欢微笑着说,“今天,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我只想要你的掌门信物,琼玉扳指。放心,等我找到宝藏,我一定分你一部分,我六你四。毕竟是我发现,我出力寻找的…………”叶尽欢感慨地述说着,神情陶醉,仿佛以后的生活就如神仙般惬意自在,拥抱自由清新的空气。

瘫痪在椅子上的叶成规善存一丝意识,知道叶尽欢想要找寻宝藏,眼神里满是惊讶,也想要阻止叶尽欢,可是却无法动弹,无法出声,那焦急又不能言语的焦虑,似乎将要发生一场不可预测的劫难,变得不安惊恐。

可思宝如狂的叶尽欢,心里只有寻找宝藏一一回事。也管不了叶成规不明的恐慌眼神,“放心,大哥,拿到宝藏,我绝不食言。我六你四,以后,我会洗心革面,重新开始的。一定会让你令眼相看的。我们走,哈哈哈……”随着叶尽欢爽朗得意的笑声飘远,叶成规也只能无能为力地闭上眼睛,等待黑暗的来临。该来的,终归是躲不掉的。坚守了几百年的使命,是要重启命运之轮的时候了。一家人平淡快乐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寻找宝藏?罢了!这个秘密,或许是保不住了。将会发生什么事,随他去吧!

待叶成规悠悠转醒,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明媚的阳光照射进厅堂,照进寝室,唤醒了昏睡的叶成规。

叶成规缓缓抬起手,挡住耀眼的光线。这一动作惊醒了趴在床沿的叶若昀,“爹,你醒了。”叶若昀激动地握住叶成规的手,眼角噙泪,眼眶红润。太好了,终于醒了。可恶的二叔,以后再见面休怪冷眼相待。

“若昀啊,你怎么在这。”叶成规虚弱地说,慢慢撑起身体,叶若昀赶忙搭把手,顺势扶起叶成规。叶成规轻咳几声,盘腿调息,想证明心中疑虑;当运气丹田时,叶成规眉头微皱。果然是十香软筋散!看来,现在自己的功夫一点也没有,如同一个废人。哎,尽欢什么时候跟歪门邪道走一块了?只有蝎子帮,崂山派,修罗宫有这东西。看来,背后黑手肯定知道天山派的宝藏,不止有富可敌国的宝藏,还有一把可以号令天下,独步武林的神剑。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才利用尽欢。哼,别以为你们拿到琼玉扳指,就能拿到神剑,控制神剑。叶成规眼神一凛,“若昀,把爹的紫檀木盒子拿来。”

“哦。”叶若昀乖巧地从衣橱里找到那个盒子,递给叶成规。

叶成规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条穿着一颗透明的琉璃珠的项链,琉璃珠隐约能散发着淡淡紫光,灵动通透,“若昀,把这条项链收起来。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弄掉这条项链。知道吗?”只有紫薇星的灵力才能与赤霄的魔力抗衡,不然只会轮为剑奴,受赤霄的控制。

叶若昀如获至宝地小心接过,默默地点头,好奇地看着,那颗散发淡紫色光晕的琉璃珠。这是什么宝贝!爹为什么说这这么紧张!就是比其他项链多了会发光的特点,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爹,这条项链是什么?这么宝贝它。”

“你只管保护收藏好,其他的事你不用多问。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你二叔,他肯定是被人利用了,想对天山派不利。甚至会威胁整个武林…………”叶成规严肃的神情,让叶若昀不敢再多问。失去功力的事实也不告诉叶若昀。

 茫茫的雪地里,叶成规带着天山弟子,声势浩荡地赶往玉雪山峰。宽敞的地下宫殿里,金叶珠宝,玉器古董满满七箱,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叶尽欢,沉溺于自己的美梦中。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只不过是一块垫脚石。

清秀的小厮,撕下脸皮,转眼间变成一个倾城美娇娘,连阅女无数的叶尽欢也被深深吸引。赤月不屑地看一眼痴迷的叶尽欢,从腰间拿出信号弹,一株美丽红色月亮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

 不到半刻时间,一浅绿倩影,湛蓝长袍,浅白老头,还有一个黑色软甲身影,出现在赤月和叶尽欢他们面前。面对气场强大的四人,叶尽欢心中有些胆怯,但为了自己的宝藏,还是装着镇定,“你们想干嘛?宝藏是我们天山派的,你们谁也不许抢……”

叶尽欢郑重地警告,换来的却是一阵大笑,好像这宝藏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这里还有他们想要的宝贝。

赤月面露鄙夷,“小子,告诉你吧。这个宝藏的准确位置,是这位备受尊敬,尽受追捧的百晓生老先生撰的。没有先生,你能知道这个宝藏,能找到这里吗?”

百晓生摇着羽扇,“今天我只是来凑个热闹,想见识见识那个宝贝,就当贡献一点绵薄之力。”

“你想要的宝藏全部都拿走,我只要一样东西就够了。”黑色软甲的男子,银色面具下,薄唇微启,看不清表情。

阿修罗王手一挥,赤月几人开始摸索寻找。最终找到了耳室的机关,打开机关。略宽见方的耳室里,一把千年玄铁长剑悬挂墙壁上,剑身雕刻着神秘纹理,剑柄处一颗赤红宝石熠熠生辉,更显神威瑰丽。透露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这就是赤霄,没错。”百晓生兴奋地不停扇着羽扇。没想到这次能见到赤霄真貌。

正当百晓生,赤月他们将要拿下赤霄时,从密室捷径赶来的叶成规,大喊一声,“不许碰它。”

 叶成规带着浩荡的队伍出现,阿修罗王他们已经被天山派的弟子重重包围。看见叶成规的到来,叶尽欢下意识地隐蔽自己的身影,慢慢地摸索着找东西隐蔽。眼尖耳明的黄泉瞟一眼叶尽欢,面无表情地向阿修罗王低首覆耳,“叶尽欢,已经逃走了。”

阿修罗王嘴角上扬,“没关系,让他走。”这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是没那么容易死心的。连亲人都能出卖的东西,不需要担心他会逃跑,他只会捡漏得好处。

“原来是修罗宫的人,难怪这么肆意妄为。向来目无旁人的修罗宫,自然是例外。不过,我警告你们,最好不要去碰赤霄。不然,只会断送自己,更祸害江湖…………”叶成规好言相劝道。

“真是有劳叶掌门的苦心忠告了,现在都没半点能力了,还这样为人着想,真是佩服佩服。不过,我奉劝叶掌门一句,非常时期,切不可动武,更不可忧心动怒…………”阿修罗王嘴角上扬,语气真诚如待好友。难以想象这就是幕后黑手。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你的十香软筋散,就能唬得住我……”叶成规刚说一半,便听见耳室里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叶成规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迫不及待地冲向耳室,跟随的还有叶来福和几个弟子。

冷漠高傲的阿修罗王,淡定地侧首看向耳室,由着叶成规他们进入耳室,一旁的赤月不解地问,“宫主,为什么让他们进去?”就不怕生变,虽然对方那群天山派弟子,自己就绰绰有余,更何况有宫主坐镇;但是夜长梦多,拿到手才不费事。

“别着急,我只想验证我的猜忌是否正确。”阿修罗王话刚说完。耳室里就传来一阵剑器碰撞的声音,还有凄利的尖叫声,

“啊………………”

“看来我的猜忌不错。”冷漠的阿修罗王嘴角露出得意的笑。百晓生此时好像知道了阿修罗王的猜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直接拿走赤霄。”真是心思缜密,机敏过人。

听到声响的余下天山派弟子,急忙赶进耳室,被阿修罗王淡定提醒道,“你们进去,只是去送死。”这一如魔怔的话,果然应验了。进去的几个弟子不久就传来惨叫声,“一群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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