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梦境中,我和潘清美手挽着手,欢声笑语地走着,她的手挽着我的臂弯,头轻轻靠着我的肩膀,轻喃着自己玫瑰色的梦……
走着走着,我的臂弯突然空了,潘清美突然走到了我的前面,将手挽进了武音澈的臂弯,她流转的眼波痴缠着他,他的眼睛柔情似蜜,在她身上游转片刻,又停留在我的身上……
两人突然在眼前消失了,我转身寻找,却看到武音澈与我并肩站着,怜惜地看着我,我挽起他的胳膊,感到一阵安心……
潘清美突然从对面走来,面色苍白,红唇艳丽,绿色的丝巾缠绕着她的脖颈,随风飘扬……
她的眼神凌冽狠辣,红唇大开,像是叫喊着“我恨你”……
她的眼神转而悲情,红唇圆呼,像是呢喃着“我原谅你”……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可她频频后退,对我摇摇头,渐渐消失不见……
清美,清美,潘清美……我不禁叫喊出声,依旧唤不回她……
婷卉,婷卉……有人也在呼唤我的名字,一声一声,急切深情,是武音澈!
我慢慢睁开双眼,洁白的天花板上,映出一张张面孔,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武音澈,他们正围绕着我,脸上是含泪的笑容。
“我在哪?”我用尽力气问出声来。
“在医院呢,你终于醒了,睡了好一会儿了。”我妈妈抚摸着我的脸说着,我点点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我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我完全清醒是在一周以后,腿上和头上还绑着绷带,但是其他地方已经活动自如,各种感觉也都恢复了正常。
我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是舞蹈却从此不能再跳了。
武音澈常常来看我,告诉我他有多后悔,那天得知了路老师和苏小祁的关系,想到我可能会有危险,可是还是来的太迟了,他也告诉我苏小祁因为故意伤害已经被警方带走,临走前,她曾说过,对不起我。
“你们怎么发现她们的关系的?”我问道。
“苏小祁的父亲去监狱里探视你们路老师。”武音澈说道。
我点点头,又继续问道:“她们又见过面吗?路老师知道苏小祁也被逮捕了吗?”
武音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道:“你们路老师已经知道了,她申请和苏小祁见面,但她不肯见。”
我点点头,叹了声气,不禁为苏小祁的一生感到伤心,原本可以无忧无虑的一生,最后在盛放的年纪零落成泥,她毁了别人,别人也毁了她。
出院之后,我回到家中静养,《红玫瑰与白玫瑰》最终改成了苏毅的独舞,在省里的比赛中也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武音澈还是会偶尔来看我,陪我聊天,聊过去的往事,聊他现在的工作,但是从来没有聊过我们。
今天傍晚他又来了,坐在我的床边,给我剥橙子吃。我看出他眼里有些话要说,但一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我问道。
“嗯,本来不想告诉你的,结果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你脸上清晰地写着有话要说,还怪我看出来,快说吧,到底什么事啊?”
“苏小祁,”他看了我一眼,停顿一下,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一停,“苏小祁在狱中,自杀了。”
我木然地看着他,多希望下一句会说他是开玩笑的,可是他没有。
“怎么会呢……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我感到一阵心痛,为裁决自己的苏小祁,为我们相处五年来的点点滴滴,为曾经那些单纯美好的时光。
“你不要太难过了,她也是为自己犯下的罪行的忏悔,她毁了康菲菲,毁了你,也毁了自己的母亲,更毁了她自己……”武音澈不断安慰着我。
以苏小祁那般执拗的性格,自裁也许是她对自己唯一的救赎,只是我还是为她感到痛心,即使她断送了后半生的舞蹈生涯,也还是希望她能重新面对生活的苦楚。
春天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武音澈趁着清明节假期找到我,本来打算一起去看望潘清美的父母,没想到他们已经搬了家。
我们又去了监狱,看望路老师,她形色憔悴,只是眼神还是以往的冷静和优雅,我没敢告诉她苏小祁自杀的事,只说没有见过她,。
我们来到墓园,在苏小祁的墓碑前摆放将一束白玫瑰,一共21朵,寓意她一生纯美的21个年头。我抚摸着墓碑上苏小祁的照片,那是她入学时拍的证件照,眼光清澈,笑容明媚,单纯温顺,真希望,她的一生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我们找到潘清美的墓碑,将21朵她生前最爱的红玫瑰摆放在她的墓前。我看着遗像中的她,她在遗像中也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们,这似乎是几年来我们最平心静气的一刻了。
我突然想起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她轻声呢喃着,我原谅你了,眼睛如一汪湖水,平静深邃。
回去的路上,武音澈轻轻握起我的手,我没有挣脱开,紧紧与他相握,这一次,我希望不会再分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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