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离世后,我一直想着为她老人家写篇祭文,但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而转眼之间已五年有余,我想如果我再不下笔写下关于她的记忆,恐怕关于她的印象会越来越模糊,直到全部消失在我的脑海中。
六年前的正月十五夜里,当父亲、母亲还有我都在熟睡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当时以为是哪个朋友打过来的,但是当我按下接听键的时候,舅妈告诉我,外婆突发脑溢血,被紧急送往医院了……说实话,当时的自己还有些侥幸,心想外婆那么健在的一个人,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我们的,但老天好像故意和我开了一个玩笑一样,在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没有见上她最后一面。
失落、难过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黑暗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是的,对她老人家的恩情,我是再也没有办法去回报了,这将成为我心底永远的伤疤。
外婆年轻的时候,外公就因意外去世了,留下了年幼的舅舅和三个还未成年的女儿,一个家的重担落在了外婆一个人的肩上,千辛万苦估计很难去形容外婆的经历,终于将四个孩子拉扯大。眼看着舅舅也成家了,表妹表弟也都十几岁了,本该颐养天年的她却突然撒手人寰,驾鹤西去,这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呢?
小时候家里穷,我就特别喜欢过年,虽然不一定有新衣服穿,但是去舅舅家里,总会有很多好吃的,那时候表妹和表弟还没有出生。记得有一次过年,吃饭时桌子中间的一份白皮肉没有人动一筷子,末了外婆将那一碗肉全部放在了我面前,而当时的我年幼无知,只是觉得好久没有吃肉了,便不顾形象的吃完了,她老人家在边上说,“你们还没人吃,看我孙娃吃的多乖”,当时的我天真的以为舅舅家很富裕,平时都吃腻了,直到去年夏天和舅舅喝酒,才从他口中得知这件事的真相,原来外婆早已下了明令,桌子上不允许其他人动那份肉,舅舅告诉我,外婆说了,那是专门给她外孙留的,想到这里,我不禁的有些心酸,原来,所有的不经意都是外婆刻意安排的。
祭奠的那天晚上,外婆的棺椁停在室内,但祭奠仪式是在外面进行的,我要求表哥,还有表弟表妹和我一起跪在外面,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但表弟表妹和我一起出去了,大姨家的儿子却推诿没去,说是守在棺椁跟前。说实话我当时挺生气的,但我没有发作,我知道这是属于外婆的日子,她一定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外孙因为她而闹的不愉快,直到我后面进去拿东西,发现他竟然包着被子坐在炕角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心情,拿了需要用东西,我没有说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直到转过身的那一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我跑了出去,跪在外面铺了麦草的柏油路上,第一次放声大哭,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是心底里单纯的觉得难过。
看着身边和我一样不顾形象,嚎啕大哭的表妹和表弟,我突然觉得原来人情也可以变得如此冷漠。
想到了初二时在舅舅家里过的那个暑假,有一天傍晚,我和表妹在玩的时候不小心把她的头撞在了地上,然后被外婆狠狠的说了一顿;想起了有一次学校要买资料,爸爸和妈妈都不在,我骑着自行车走了十五公里到舅舅家里,她不仅给我做了许多好吃的,把自己兜里仅剩的八十多块钱全部给了我,而我当时还觉得外婆抠门:想起了小时候穿的布鞋,好像每一双都是外婆千针万线纳鞋底,一针一针做出来的,其实妈妈也会做,但外婆总嫌她做的不好,穿着不舒服,她开玩笑的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再让你妈给你做,而没想到,一语成鉴,这个有一天这么快就来了,而我再也没有穿过外婆做的布鞋;想起了饭桌上她给我夹的每一筷肉和菜,想起了回家的时候外婆撵在我后面要给我零花钱的场景,想起了冬天她给我掖紧的被角,想起了夏天她给我扇的凉风,想起了好多……
外婆在的时候总是念叨着我什么时候才能考上大学,如今她离去已经五载有余,而我大学业已毕业,我想是时候去她的坟头燃一炷清香香,点一摞纸钱,给离去的她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不再逃避她离去的事实,有勇气面对她的坟茔。
木头说:这个世界最残忍的莫过于和自己的亲人天人永隔,但仔细想来,即使不经历死别,也同样会经历生离,你永远没法逃离这个怪圈。所以离开的人请好好怀念,还在的人要努力珍惜。
木头人:90伪文青,喜欢读书、旅行,坚持写自己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