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末,大人们的工资差不多是三十多元一个月。我妈妈是工人,爸爸是干部,工资相差不多。大家贫富差距不大,物价低,猪肉七八毛一斤,蔬菜都是几分钱一斤,有个头疼脑热的,去医院花不了几毛钱,再大点的病基本全额报销,老了有退休工资,所以那时候人们不像现在这么焦虑,活的蛮有幸福感。
我们小孩子很少有零花钱,要么考试成绩不错,或是时令节气,再就是馋什么东西吃了,趁着大人心情不错,就腆着脸伸出手来,如果运气好,就能得到几个钢镚,可别小看这些钢镚,还是可以小小地挥霍一下。那个时候绿豆冰棍两分钱一支,牛奶冰棍三分钱。校门口外小地摊上的东西更便宜,一小碗青青的山杏一分钱,一大把樱桃三分钱,两支结满了肥硕酸溜溜(现在叫沙棘,火的不得了)的枝子一分钱,乳白的敲敲糖、浅褐的焦糖、酸酸甜甜的酸枣面,都是一 分钱起售。如果不舍得吃,五分钱一个的万花筒,一毛钱的弹弓,或是在书摊上看一个下午的小人书,都是不错的选择。
炎热的夏天吃上一根冰棍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卖冰棍的都是大爷大娘,推着装着木箱子的手推车,木箱里铺着厚棉垫保温,里面放着满满地冰棍,一边走一边吆喝,声音喊的让人心痒痒。那时候的冰棍是用糖精兑的,有的冰棍里糖精没有搅匀,就会很苦,所以买了不能立刻走,要先把厚厚地蜡纸剥开,把冰棍的上、下都舔一下,没有苦味就拿走,如果苦,就退给老板换,卖冰棍的大爷大娘也会同样的舔一下,然后再用蜡纸包好,放在一边,换一根新的给你。冰棍是舍不得大口咬着吃的,都是慢慢地用舌头舔,如果身边有同学或伙伴,也会央着你分一些,于是大伙就你一口我一口,直到把棍子都舔的一点味道都没有了才作罢。沙棘,新的保健食品,富含维C,很贵。小时候我们称它酸溜溜,长在布满棘刺的小枝上,有红色和黄色两种,入口极酸,会有一点回甜,吃的时候会把嘴巴刺破,如果不小心把汁水沾到衣袖上,很难洗掉,回家会换来一顿暴揍,不过这样也不会减少我们对它的向往。敲敲糖,麦芽糖做的,因卖糖的人挑着担走街串巷时,会用手里的小铁锤敲打小刀片而得名。小时候最具杀伤力的东西,如果没有钱,用完的牙膏皮、旧鞋底子都可以换,“叮叮”的声音一响,立刻就东翻西找,拿上点东西就跑去换糖了。大人们总是说,糖吃多了是要掉牙齿的哦。每次我心里都嘀咕:这么好吃的糖,牙掉光了也值得。九十年代有段时间敲敲糖销声匿迹了,现在又看到街上有人挑担子在卖,不过再也没有想吃的心思了。
每次爸妈给我的零花钱是不会全部花完的,我总会挑个时间去小人书摊子上泡一个下午。小人书可以说是那个年代的孩子们最喜欢的课外读物。那时候没有电脑电视,电影也只有很少的几部片子,是它们陪伴我们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也通过小人书,让我们了解到了许多知识,那个时候的我们,通过小人书养成了阅读习惯,也是通过小人书第一次认识到了家门外的世界。小人书的版面多以黑白底色插图,很少能见到彩色的,每一页下方的配文不多,但言简意赅,短短几句话就把历史故事,人物性格交代清楚,让人看了一目了然,给当时的孩子们幼小的心灵打开了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我还特别喜欢看西洋景,也叫拉洋片,在一只木制箱中,装有几张以历史和民间故事为题材的图画。表演者一边演唱、讲述故事,一边拉动绳索上下替换画面,观看者则通过下层的四或八个嵌镜圆孔观看。西洋景的图好,表演者的唱更好。一边要拉动换图片的绳子,一边要敲鼓打拨,唱词还要对应图片,着实不容易。我记得唱腔应该有点京韵大鼓的腔调,因为那时候小,记得不是很清楚,不敢确定。我现在还记得当时最喜欢的几段:三打白骨精、精卫填海,真是百看不厌。
现在的孩子们有了电脑、IPAD,有游戏机,可是我依然觉得他们的精神生活远比不上儿时的我们,如果让他们挑选,他们愿意选择哪一个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