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想着能写一些东西去警醒世人,因而许多人便认为我有一个作家梦。作家梦,或多或少我是有的,在形形色色的作家群中,我宁愿如鲁迅一般,笔作刀枪,心极四方,在现实中“挑刺”。
曾读过鲁迅先生一篇短小精悍的文章,大致内容如下:一户人家喜得贵子,问人其子如何。回答此儿定“飞黄腾达”这般话的,必也收回一套恭维;而回答迟早要死这类“真理”的人,被骂不被打亦可称为稀罕事了。于是下一次遇到类似情况,那人便生了智慧,不说好也不说差,只讲:这孩子啊!呵呵呵……呵呵……呵……“”
无疑鲁迅先生有所褒贬。
作家作为灵魂工程师,人们看中的便是他们的“先觉性”。整天写些献媚讨好之辞的,本不该被划入作家行列,送去马戏团当个“文丑”倒会成就另一番天地;以“呵呵”笑颜处事的,虽有清骨,却无正气,亦会与“作家”这一名称渐行渐远;最让人喜忧参半的,便是那些敢于说“死”的人了。不过,却正是这样的人,才堪称“中国脊梁”。
但我现在终究只是个学生,写文章是一回事,救世又是另一回事。自认为满怀正义,于是针砭时弊成了我的“日常工作”。有人不能文明排队,我立刻眉若横一,毫不吝啬自己的拙劣文字,大肆批判这类不文明行为;学校行事拖拉,甚至有失职行为,我更是热血澎湃,大骂其“无为”却想“治”。收效虽有,却甚微。毕竟我所影响的只囿于我生存的小圈子,因而再看到社会弊病,我只能扼腕叹息,深感力不从心。
每每谈及“中国”二字,脑海里浮现的总是虚无感。并非自己良心不见,我只是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蝼蚁撼大树。世人便笑我太疯癫,也警告我不要太过激进,不知常言道“枪打出头鸟”吗?我敷衍者生存。
然而鲁迅先生这类作家不正是旧社会的“出头鸟”么?没有这样一只只敢于发声的“出头鸟”,社会何以进步?鉴于此,我的作家梦瞬间有了精神支柱。
可倘若鲁迅先生一直活到现在,哪怕是明晓自己的作品流传甚广,他紧锁的“横眉”定仍不得舒展。他曾指出的社会弊病仍在世俗横行,盛焰不减当年。明明鲁迅先生文字深入人心,为何社会依旧按照它自己既定的轨道行进?我的作家梦不禁摇摇晃晃。
周国平曾给出自己的某种假设:把他一个人扔到火星上,只允许他做一件事,他说自己愿去写作;人问,“假如你的作品永不会让人读到”,他的回答是“我会去死。”确实,读者是作者成功与否的必要标准,更是作家的心灵栖息地。没有读者,大抵是社会判给一个作家最大的惩罚了。
虽说此刻我也没有资格戴上“作家”这顶桂冠,但上天倒也毫不吝啬地赏了我这个惩罚。我写过许多东西,也自诩有过两种读者,但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吧。我写作始终奉行这么一个宗旨:对事不对人。也就是说我指摘的只是一件事情,而非因为某件事情就对某人全盘否定。或者说:我不是为了骂你而骂你。结果往往弄巧成拙,我尽被恶言以对。但不管文章被赞或者被骂,喜忧之后我总是重回空虚,因为它不能让更多的人读到,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对于我的心声一无所知。最终品其内涵的,我一人而已。
这是文学上的孤独。
于是我羡慕起那些读者无数的作家。可我又仿佛忽略了当作家的初衷:警世救世。作家通过文章与读者席地对座,进行精神上的碰撞交流,他们总想着表达什么让读者品味,最终告诉读者自己的所思所想,继而启人心智。
而如今的读者貌似只愿当一个读者,读过了就过了,全无后续。我不禁怀疑起作家对于现世的作用。作家创作了一部作品,如今的“赏识家”也不少,就假定这个作品写的很好吧,大家对其拍案叫绝:好啊!把社会上某些人的骨子都画出来了。然后呢?有啊,文章好,当然要被评奖,便于扩大影响度;再然后呢?有啊,大量出版送至全国,甚至当做阅读理解题让学生去全面解读……
最后的最后,人们称文章百年难遇,世界将其视作经典,历史也不遗余力,把它记载在册子上。
作品如何?好啊!
好啊!就没了。
一千个人眼中的哈姆雷特模样各异,所以这部作品也被品读出千万个主旨。于是乎,学生在题目中倾听悲欢,老师也是绘声绘色道出内涵,最终也能得出如何让社会更加文明等等利于未来的深刻道理。
看过一个不像笑话的笑话:我让同学发个红包有急用,他秒回:“哦”。几分钟后仍不见钱来,我又打了几个字回去:“你倒是发啊!”他又回复:“好的”。最后呢?他还是没发来。这就是当今社会对待作家的态度啊!我就这么看着身边的同学老师把文章剖析的深刻独到,也得出结论我们该如何如何。当真正回到生活中时,他们仍然按照自己的那一套苟活。所谓的“迟行”呢?所谓的“文明”呢?所谓的“不忘初心”呢?
作家以俯视众生的角度告诉人们该如何去拯救世界,最终他们得到的,却仍然是一座荒城。读者恰如精神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我不知道这是作者的悲哀,还是读者的悲哀;是教育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我也曾读过许多有建设性意义的文章,譬如对于输入法问题,也是可以找到具体解决方案的,可就是无人实施,文章本身却被分析来分析去,得出许多个其存在的价值。
其实这里读者也可以分类,一种是对于文中所提无能为力,不去实施就可有可无;另一则就是有能力去实施,却不愿实施只做个“空想主义者”。我确实想问一句:不去改变社会,要你们要何用?
有啊!可以浪费国家资源,把中国搞垮,让文明倒退。
要问我的作家梦还在吗,当然在。作家的责任就是给黑暗带去光明,他们也就需要摸黑生存。这也许就是我崇敬鲁迅先生的缘故吧。那些为名利去写文章娱乐大众的,也不配与鲁迅先生这类作家相提并论,反倒染指了“作家”这个神圣的名词。
我还会继续写,期望去唤醒一位位读者,让他们走出仅是精神上的富足感。无论我的文章有几人去读,去品味,我都会写。因为只要我有所发声,文章前必有一个虔诚的读者,他便是我自己。但我相信,在这场注定孤独的文学之旅中,我并非是独行侠。
这时我发现,我的作家梦,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轰然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