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六开始,老妈就得了重感冒,那天一早我就催着她买点药吃,她说很久没感冒了,让身体杀杀毒也好,于是就扛着。第二天,也就是周日,我再一次提醒她病了还是要吃药,熬不好的,她还是不理不睬。
老妈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病了,就好像全世界都病了,满脸的憔悴直往下挂着。我们病了,一副病恹恹可怜兮兮的样子,她不是。她的脸上除了困和累,更多的还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怨气,看谁都来气。你好心去关心她,她爱理不理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多数时候是发泼,动不动就发火:“我不做饭,你们就没人做了哈,天底下就只有我是干活的命。”
“哎呦喂,哪有你这样做菜的?”说的是我那又聋又瞎的可怜老爸,“替人死的,看着你做事我就饱了。”我们乡下人骂别人“替人死”是很恶毒的话,呵,在老妈嘴里却成了口头禅,尤其是对付我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爸。老爸快八十了,耳朵背得很,也不搭理那个在背后骂的震天响的老妈,估计老妈杵在他跟前嚷嚷,他也只能看见老妈那张大嘴不停地砸吧,根本听不见说啥。
对于老妈,只要她一息尚存,她在家里就要号令天下,我们都要听她调遣,她说怎样就怎样。但这一次她只威风了一天,周日一整天就躺在床上不起来。那天下午,我还在永青堂看书,四点多的时候老妈来电话,嘶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问我晚餐回不回来吃,我说回来,她说回来的时候给她买点药,我说好。
六点刚过我开车离开永青堂,电话响了:“你买药买到哪里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买到药?”
我说“我不知道你要的这么急......”我还没说完,老妈就把电话挂了。
从永青堂开车回到赤坎一般需要二十分钟,但恰好是晚高峰,所以最快也要半个小时。就在我赶回赤坎的时候,电话又响了:“你还没买到药就算了!”
我说“快了,我已经回到赤坎了!”
“不用了!”老妈明显在发脾气。
我也不耐烦地顶了一句“前两天叫你买药吃你又说不用,现在却催的那么急,我不是正赶着吗?”
“等你买到药,我都快死了!”
嘟...嘟...嘟...急脾气的老妈又把电话挂了。
哎!我已经受了这位老妇女几十年的气,心里总窝着一团火,有时想想,你若不是我妈,我才懒得理你呢!你以为只有你会给脸色别人看,你以为只有你会骂人?不过一想到“不孝”这两个字,我就无可奈何地蔫了。忍也忍了这么多年,再忍多一次又何妨?所不同的是,以前忍总会忍得我几天没有好心情,我也会耍脾气,甚至好久都不和老妈说话。现在,嘿,听雪师的话,父母是这辈子的逆行菩萨,他们是来渡我的。虽然刚开始对这种说法免不了多有抵触,但时至今日已大有不同,我确实相信老妈就是我的逆行菩萨。她在发飙的时候,我慢慢地学会了聆听,学会了耐下性子和她说上两句,实在受不了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走了之,不要和她顶嘴。一旦走出家门,过不了半个小时,刚才还一肚子的火药,好像并没有炸开,而是如云烟消散了。当然,你不能被情绪牵着走,我时刻记得雪师说过的话,所有的情绪,过了就过了,什么也不会留下。
于是,我抓紧时间买好了药,气喘吁吁地赶回家,拿到她的床前,说一声:“快点吃药吧。”
老妈一动不动背朝外躺着,我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天啊!滚烫!“药买到了,快点吃吧。”我有点急了,这个老妈特别会耍性子,她还是不理睬我。我赶忙去倒了一杯水,把买来的几盒药按照说明书的分量分别取了出来堆在一块,放在床头柜上,“现在水还很烫,等一会再吃哈。”
看着老妈发烧难受的样子,我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