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少年,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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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 半勺

“等一下。”

纯伊对哲秀的驯养,从教他等待开始。

尝试着驯养哲秀,对于被肺病缠身、自责、厌世的纯伊而言,像是看到了夹缝中的一缕阳光。恰如患有抑郁症的人,养宠物可以治愈心病。

而尝试着被人驯养,对于多年来形单影只的哲秀而言,像是寻找到了生命中可以依附的对象。恰如流浪的小狗,谁一次两次的喂食,它就愿意紧紧跟随。

小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驯养我,我们就将彼此需要。”

在不需要任何考验的那段日子里,影片中洋溢着的小幸福以及充斥着的温暖柔光,如童话般美好却又梦幻。当哲秀要求纯伊摸头,他已经被纯伊所驯服,他在纯伊的门口躺下,像小狗守护主人那样。而纯伊呢,温暖的阳光洒在弹着吉他的少女身上,哲秀过来摸她的头,她似乎也被驯养了一般,在接电话时回头害羞的笑。她还把被子枕头移到了门口,那个夜晚,隔着一扇门的狼孩和人,已然彼此需要。

假如故事就这样结束,观影者们都会得到心灵的治愈吧,可是电影总难免跌宕,前面有多治愈,后面就有多致郁。她对他许诺,要一起堆雪人,要教会他说话写字,要听他念完那本雪人的童话然后给一百个摸头奖励,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让任何一件事兑现,考验就这样袭来了。

哲秀为了保护纯伊,变成会杀人的怪物,她说,“就算你真的是怪物,我也不会在乎的。”他是怪物,世人无法容忍的存在,世俗也无法接受他们在一起,她说的不在乎,最终也只能停留在那一瞬间,终将被现实所埋藏。

“但是小王子还是要走,就好像离开他的玫瑰花。”小王子驯养了玫瑰花和小狐狸,但小王子还是要离开他们。纯伊驯养了哲秀,但为了护他周全,她只能选择短暂的分离——她本以为是这样的。他开口说出的第一句“不要走”留不住她,她扔过去的石块,成了哲秀脸上一生的疤痕。

“等我一下,我会回来的。”纯伊再次向他许诺,这样一张纸条留给了他多少希望,这样的希望又让他在门口眺望多少次。一纸诺言,竟让哲秀用四十七个春夏秋冬去等待,而当年情真意切的纯伊,早已将这诺言埋藏在她心的最隐蔽处,时光带走了她的青春,似乎也淡化了当年她深爱的那份情愫,我想,当她再次回来,大概更多的是愧疚吧。

指责纯伊吗?指责她既然给他希望,却又不来赴约吗?我们都知道,假如没有卖房一事,纯伊大概永远不会回到那间屋子吧。我相信许诺时她是坚定的,但当尘埃落定,她却不敢再回到那个另类的狼孩身边,她不敢去继续那段注定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或者,她不够清心寡欲,这让她无法为了一个哲秀,而去过离群索居的生活,去放弃本可以体验到的这个世界的纷繁多彩。于此,她只不过出于人的本能选择了逃避,这感情纯真美好且深刻,但却不足以让她放弃所有。我本也怨她,但细想之下,又意识到这不过是人性最真实的展现罢了,纯伊又何过之有呢。甚至可以设想,我们的小狗若和哲秀一样具有人形,原本简单的情感或许也会变得复杂。换言之,哲秀若不具有人形,纯伊的离开,或许就像主人离开了忠犬一般,主人继续过应有的生活,用其他欲望来疗心痛。而忠犬,因为你是它的唯一,除了食物,它已经没有其他复杂的欲望,它会忠实的选择等待驯养它的主人。虽然用人与动物的情感来比喻纯伊和哲秀的爱情有所不妥,但不可否认的是纯伊和哲秀本就是属性不同的两个人,也本就是以着驯养的方式才建立起了关系。

影片的结尾,每个人的理解都不同。有人说,既然她已经没有了老伴,与哲秀重逢时依然情深,那她自然会再回来陪伴哲秀的啊。然而,当衰老的纯伊说着“一辈子也就一回不顾一切,过去了,就不会再有了”时,或许就意味着,既然曾经有一个可以在一起的机会摆在眼前,她选择了放弃,那么如今再去继续些什么也已经毫无意义了吧。所以我觉得,当她再次离开,留给哲秀的还会是无数个四十七年的等待。

老年纯伊离开的那个早晨,哲秀为什么会在堆雪人呢?有人悲情的解说,他是想让纯伊看到,然后要一百个摸头的奖励,这太让人难受了,我希望的是他大概是明白了,纯伊还是要离开的,既然纯伊回来赴约了,那就够了呀,他也不要让她为难啊,所以他去到了约定的草原上,一个人欢快地堆着雪人,欢快地。四十七的时间,或许已经让他找到了一个人一边等待一边生活的乐趣吧。

还记得考验来临前他们在赛跑,谁先抵达石头,谁能提一个要求,哲秀那么努力的奔跑,是想对纯伊提什么要求呢?他是想再看她弹吉他吗?他为了找回她的吉他才中了坏人的圈套,四十七年的时间,他还学会了修好纯伊的吉他,只是我觉得有点儿失落,那个夜晚,他给她讲故事,她却没有给他弹修好的吉他。

“过来吧,以后不用再等了”。以后不用再等了,这大概是纯伊想教会他的最后一件事吧,可他已经用四十七年的时间,把等待养成了一种习惯,余生于他而言,或许也不过是再等一下吧。

虽然这部电影bug很多,可以说是槽点满满,但画面和情怀都很美啊。最后辟个谣,影片中说的:“狼的一生只有一个伴侣”,这句话只能当成是情节需要……

2017-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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