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河又叫古城河,在龙庆峡的上游,发源于延庆西北30余公里处的海坨山。六月夜里的河水边有些冷,好像是海坨山上的冷气被河水拖到了这里,杨柳青他们聊天是就着火堆的,烧的树根和树枝,吐着红色信子的火苗跃跃欲试的往上蹿,感觉急着要从火丛里蹦出来,树枝里残留的水分被灼的噼里啪啦,那显然是在给舞蹈着的火苗伴奏。
几个人围成一个不大的圈子,天气虽有些冷,但聊天的人兴致盎然。那位叫尹杰的大哥带了炉头和水壶,杨柳青带了茶,是铁观音,这个时候喝铁观音也还算应景。大家边聊天边喝茶,尽管杯子不够讲究,但在这样的凉嗖嗖的溪水边能喝一杯热乎乎的乌龙茶,大家都已经觉着很幸福了。
话题是从尹杰的最近的一段经历聊起的,是关于自己跟三岁的儿子之间的关系变化引起他的思考。尹杰那年32岁,儿子3岁多一点,叫北北,小家伙非常可爱,尹杰一家对他疼爱的不行。
北北出生的那一年尹杰29岁,也正是那年,他离开原来的公司开始创业,创业以后的日子跟他原来做销售时候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尹杰日常很忙,忙着处理业务,忙着应酬客户,忙着各种场合左右逢源,也忙着各种学习,可就是没有时间陪孩子。
每天很早就走,很晚才回来,他走的时候孩子没醒,他回来孩子已经睡了。有时候周末会拿出一天陪北北,可是这一天他脑子里会装着各种公司的事,跟北北在一起也是心不在焉。时不时的掏出手机看看,过一会再打开电脑处理一点什么事。总是不能够全情投入跟孩子的相处,孩子也表现出不太需要他。所以他特别羡慕妻子,羡慕妻子跟北北在一起时候的那种纯粹和自然,每每他们娘俩一起热情奔放的开怀畅笑或是撒欢热闹的时候,他心里总不是滋味。他每次尝试着走入孩子的世界,可每次又无功而返。当他试着去跟北北亲热或者参与北北跟妈妈的互动的时候,总是不能成功,因为他发现自己融入不进去,进入不了那种状态。他很苦恼可是无计可施。好在他有自己的事业可以把他从这个环境中拉走,每次被拉走后他就觉着如释重负,尽管他也清楚这种如释重负其实就是逃避,可是逃避总比痛苦更容易接受。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那年的三月。三月初他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了禅修,进而接触到了正念。当他开始尝试着禅修的以后,才慢慢发现自己内心原来如此干巴。当他尝试着对话自己的内心的时候,才发现那种体验原来是那样的美妙,尝试着让自己的心柔软起来是那样的舒爽。
紧接着他就尝试着打开自己的心去跟北北沟通,不料效果奇佳。在陪北北的时候他把手机放下,把电脑放下,把公司的事放下,全然的活在那个当下。他让自己不带任何预设去接触北北,他不去强行介入北北的世界,而是在一旁跟北北平行着,感受北北的感受。几次尝试后北北逐渐开始接纳他,开始表达他对爸爸的需要,直到有一天北北搂着爸爸脖子说,爸爸我爱你!那个嫩声嫩气这让尹杰心里开了花,北北给他的反馈让他更加努力去践行。
尹杰聊起这段故事的时候激情澎湃,他的那种心底溢出来的喜悦周围人都能感受的到。大家为他高兴的同时开始讨论这样一个社会现象,有多少个父亲跟孩子的关系是尹杰当初那样呢?又有多少个父亲能像尹杰那样幸运呢?而被这样的问题困扰的爸爸们内心有是如何感受呢?就这样的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就聊了好久,直到小诺同学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满天星斗在看着他们,延庆的空气比市里好太多,所以星星就挂在头顶眨巴着眼睛朝着他们挤眉弄眼。睡吧睡吧,人群就散了,各自回了帐篷。
可是后来大家回了市里后还是就着这个话题又聊了几次,以致于这个话题引发了多人的思考,再往后影响了更多人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