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橙子欢

寒

“呼呼....呼呼....”雪地里，一个黑色的身影缓步前行着。四周极其安静，除了黑影的喘息，便只能听见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响。

血一点点的滴溅到雪地上，一朵朵血红的梅花绽放在白色的幕布之下，然后又很快被白雪覆盖，泯灭了一切色彩与味道。黑影的喘息越来越重，他受伤了，为了逃避追杀，他用尽了力气，他已经没法继续前行了。体力渐渐耗尽，就这样，他倒在了雪地了中。倒下的那一刻，他想，这次也许真的就要死掉了吧。

死掉？这算不算是自由？

这漫天的雪花在他眼里似乎变成了雪白的飞花，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再也承受不住，随着身体的陷入，他的神思也变得有些飘忽。

他被那个人捡到那天也是这样的雪夜呢。他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也忘记了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的这颠沛流离的生活。在遇到那个人以前的生活，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彻骨的寒冷，饿到失去知觉的腹部。

那天正直小寒，寒风冽冽，风灌进去，凉到心里。在饥饿的驱使下，他抢了一个路人的食物，饥饿严寒，让他无法思索其他，他拼命的跑着，眼泪和着食物就这样全部吞了下去，他只是想活下去吖！

他还是被追到了。他被按在地上，无力反抗。

那个人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笑吟吟的看着他。然后将他捏着食物的手踩在脚下。他紧紧捏着那些食物，疼痛让他哀嚎着，但是他并不想放手。

那个人看着有趣，挪开了脚，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但那笑意却让人冷进骨子里。

“我可以让你每天吃饱饭，只要你做我的狗。”

做狗就做狗吧！他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再也不想！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雪地上，没有半点声音。

好，我答应你！他听见他的声音如是说到。

“从今天起，你就叫寒，你只是我的一条狗。”明明在笑，可那个的话却像冰冷的寒风猛的扎进寒的心里。

阿梅

“师傅，我能救他吗？”

“不能。”

阿梅看着雪地里的男子又看了看师傅，还是有些不忍，最后还是拽紧了傅雪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着傅雪，那眼里分明就是在说，我们救救他吧。

傅雪感觉有点头疼，雪地里的人明显是亡命之徒，先暂且不提会惹来怎样的麻烦，这人已经如此，估计也无法习武。这样一个大麻烦，不如就让他就这样消失在雪地里。可是，阿梅啊！

“你若真想，那便救吧。”傅雪无奈，但看着阿梅顿时明亮的眼眸又无可奈何。

真的是拿这个小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阿梅将寒带回师傅和自己的小屋后，便一点点用着自己的三脚猫的功夫医治着。傅雪本以为这人活不了几天，没想到阿梅竟将那人救了回来。虽然这两日，这人意识时好时坏，但身体状况却一点点好了起来。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冷，这几日山上的雪便一直朔朔的下着，没怎么停过。

阿梅端着凳子坐在火炉边，小手托着腮，望着小药炉出神。炉火映在阿梅的脸上，红彤彤的，烟雾缭绕下的阿梅的脸的轮廓有些模糊，但是很好看。

“吱～呀”

听见开门声，阿梅抬头，正好看见傅雪转身从斗篷里拿出一大束红梅。

阿梅放下手中的扇子，直直跑过去，接过师傅怀里的梅花，脸上是难掩的兴奋。傅雪身上还有些落雪，因着屋子里暖和，肩上的雪花有些化了，整个斗篷都有些湿湿的。但傅雪没有在意，而是拿起阿梅放在桌子上的扇子，替她熬着药。

阿梅接过花后，找了个花瓶，将红梅随意的插在瓶中，然后拿着花瓶满屋子的乱转，脸上的笑意似乎要溢出来了。“师傅，这是今年第一束梅花吧！”傅雪点头，他看着阿梅开心的样子，似乎也被感染。阿梅整理好梅花后，看着药也煎得差不多了，将药盛出，傅雪帮她打理着，然后给寒喂了药。

傅雪看着给寒喂药的阿梅，眼中有了一抹不着痕迹的戾气，但马上又很快消失不见，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阿梅，我刚刚烤了几个红薯，你且去看看，这里我帮你照顾。”

阿梅听见有烤红薯，开心得脸通红，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傅雪看着阿梅出门，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消失，神情瞬间变冷。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你最好不要做任何不应该做的事，阿梅救了你，我也可以杀了你。”望着床上的人，傅雪如是道。

床上的人依旧一副熟睡模样，没有半分动静。

傅雪没有再言其他，正好此时，阿梅也刚好拿着红薯进屋。

阿梅坐到傅雪身旁，将红薯递到傅雪眼前，阿梅依旧笑吟吟的。

傅雪接过，看着阿梅，两人都没有说话。

半响，阿梅开口，“师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这个人我真的非救不可。”

“为什么？”

“师傅，等这个冬天结束，我们就离开这里吧。”

傅雪已经知道阿梅不想再说，便没有再去追问。只是转身离开。

阿梅也就此沉默。整个房间恢复安静，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红梅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总算晴了几日。明日就小寒了，天气会更冷，可能会封山。现在多了一个人，各种东西都要再多备一些。傅雪趁着今日天晴下山去买些东西。傅雪对阿梅嘱咐几句，然后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寒便出了门。

躺了半个月的寒总算醒了。阿梅照顾寒这么久，现在也只知道寒的姓名。至于为何会被人伤成那样，又是如何来到这山中，阿梅都不得而知。虽然寒什么也不肯说，但阿梅还是很喜欢和寒呆在一起。阿梅自小和师傅一起住在山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见过他人。

今天难得出了一次太阳，阿梅一边给寒裹衣服，一边给寒碎碎念，今天后山上的梅花开得多好，雪多厚，太阳也不错，反正那意思就是我给你裹暖和了，你能不能陪我出去玩一会儿。

好啊！寒说道，声音淡淡的。

阿梅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找来一个手炉，不由分说的塞进寒的怀里，又给寒加了一个披风。然后满意的点点头，一脸欢喜的拖着寒出了门。

阿梅一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给寒介绍着山里的一草一木。今天天气不错，有点太阳，但就冷了点。

阿梅在前面跑跑跳跳，寒在后面缓缓跟着。看着前面嫩黄色的身影，寒用力的按了按手炉，右手掌心的穿过来的温度，很温暖，但是......他真的可以拥有这份温暖吗？寒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那张脸上又没有半分痕迹。

“你累了吗？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阿梅似乎感觉到寒的异常，便停下脚步，望向寒。

毫无预兆的，天上又开始飘雪。白色的雪花落在女孩的发梢，落在女孩的肩头，落在女孩的掌心。阿梅看着雪花在手心慢慢融化，突然看着寒笑了。“又下雪了呢！雪地里的红梅肯定会更好看的。我们快走吧！”

女孩转身瞬间，寒拉住了少女的手，用力一拉，少女已在怀中。阿梅愣住了，正在手足无措时，怀中一暖，那个手炉已在怀中。

“寒？”阿梅突然觉得她似乎闻到红梅的香气，她的眼前似乎就是那片红梅，朵朵耀目。

“阿梅，和我走吧。”寒低低的声音，声声扣进阿梅的心里。

阿梅蓦然抓紧手中的手炉，阿梅似乎从手炉上得到了寒的温度。阿梅低头转身，用一只手撑开了寒。

“寒，”阿梅抬头，眼睛笑成一条线，看不清眼里到底藏着怎样的情绪，“我们去看梅花吧！”

正说着，阿梅已经将寒带到了梅林。

雪覆盖着那片火红，那红是那么热烈，那么让人迷恋。

那个嫩黄的身影穿梭在花影间，待到寒再次捕捉到她的身影时，她的怀里已抱满了梅花。

“寒，你知道吗？明天就是我的生辰了。明天我就及笈了。师傅曾经说，及笈的那一天，我父母就会来找我。可是我知道的，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来了。”少女把玩着手里的花，脸上依旧挂满了笑意，“我从小便与人不同，每次伤口总会迅速愈合。师傅把我捡回去时，我的父母就已经离开了。那时我才五岁，但我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因为，我的体质，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只是为了得到我父母做的治愈的丹药。他们只知道我父母手上有着丹药，却不知我的血才是最重要的药引。我被父母藏在水缸中，就此逃过一劫。可他们....”阿梅的眼里已噙满泪水“你知道吗？梅花可以治疗刀伤哟。而我十五岁以后，这种治愈能力也会大大提升。”阿梅顿住了，火红的梅花映着她的眼眸，那只明明还在微笑的眼睛，却装满了无奈与苦楚。

“寒，我知道的哟。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但是我还是要救你。就像你曾经救了我一样。”泪水不断顺着阿梅的眼眶流下，“那天漫天火光燃烧了整个村庄，是你捂着我的眼睛带我离开。这些我都知道的。”

怎么可能，她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原来，他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他手里的刀刃闪着光，在阿梅没注意时，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胸腔。

往事

那是他第一个任务。那一年，他十五岁。

取回所有治愈丹药，那制药人若能为己所用便留下，若不可以，便杀掉那个村庄所有人。

那天他杀了很多人，他从害怕到绝望到冷漠。可是当他发现躲在缸里的奶娃娃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举起了刀，但没想到是这奶娃娃居然握住了他的衣角，他的心颤了颤，他迟疑了。

就在这时，这个孩子突然冲着他笑了。

罪孽已经很深很深了，这个孩子，就放过吧。寒如此想着。

寒不能一直带着她，那个人派了几个人一直盯着他。他没有办法，只是将那个缸重新盖上，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村子里的人已经杀了七七八八，他们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村庄，他小心的将她藏起，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小心的带她离开。怕这个孩子害怕，他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这个孩子不能长久跟着他，他将她放在另一个村口，便就此离开。

他曾真的以为一切都到此结束了，直到，他再次接到关于她的任务。

那个人从情报网得知，那个孩子的行踪，也得知，她便是药引。

他这次的任务，便是带她回去，让她终身成为那个人的药引。

他不想，但他无法拒绝。

那个人他知道，她现在被傅雪收养，养在深山中。

傅雪医术高明，武功深不可测，他想靠近，只能重伤自己。他想，若是就此死掉也好吧。他不想再杀人了。

够了，一切都够了。

他没想到的是他还是被她救了。他曾以为可以瞒过那个人，就此留下，或者带她离开。他没想到他还在被盯着，那个人催促着，带她不回去。他知道，若是他死了，那个人也会继续派人。若是得不到，便会摧毁。这是那个人一贯的风格。

他该怎么做？他要怎么做才能解脱！

他不知道！

那天傅雪说要杀他，他没在意，他想要的，也不过是让她能好好活下去啊！

可是现在....

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啊！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也许....

只有那样了吧.....

小寒

小寒那天，雪又开始下了，朔朔的雪花，落满红梅枝头。

“扑拉”雪从枝头滑落。

阿梅伫立在梅林间，可那些梅树却未开一朵花来，雪花一片片落在她的掌心，然后又消失不见。

那手上，缠着雪白的纱布，好像雪积在了她的掌心。

傅雪靠近她，给她披上披风。

“师傅，你说他解脱了吗？”

“也许吧！”

“师傅，春天到了的话，我们离开吧！这里太冷了。梅花也不开了呢。”

傅雪抱着阿梅，什么话也说不出。

雪，又开始下了呢。

阿梅裹了裹披风，天气要更冷了吧。

碎碎念：看《野良神》的时候，很想写一个像夜斗一样一直在黑暗中挣扎，最后被女主解救，走向光明的人。然后就有了寒。但是后来故事的走向就开始越来越迷，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写什么。因为开始写这个的时候是暑假，现在再接就出现很多矛盾，后面写着就发现前面出现了很多问题。最后就变成这样了。每次写这个都好晚了，然后都想睡了，匆匆结尾。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懂。但还是希望你们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