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白——湖心亭看雪
——读张岱原文后改而作
近来咳疾确是好些了,住在西湖已六月有余,前几日,西湖漫天飞雪,只一夜,雪就齐膝深了。年关将至,就连西湖也人影绰绰,求一凡夫俗子尚不能够,上哪里找寻一个能与我谈天的知心好友呢?
大雪下了三天才略略停歇,湖面未被封冻,更衬的四周人鸟俱绝,恍惚间,觉得自己身处世外,飘飘乎,只一人耳,但我身居斗室,如何能感受到外头的寂静的美丽呢?
“小云,备舟。“小云是家中一童子,我喜欢他的手脚利索,又不失灵慧之气,想来让他为仙人引鹤,也丝毫不差的。
“这么冷的天,老爷这是上哪去?“小云坐在火炉远侧的小板凳上,呵了呵手,站起来,跺了跺脚问道。
我不回答,只从墙上拿下斗笠与蓑衣,吩咐小云带好茶具,提上手炉,催促他快去备舟,不多久,舟已备齐,小窗是用新的高丽纸糊上的,开闭也很方便。小几上,齐齐摆好手炉,灯烛,热茶杯,还有我素来喜爱的几本小书。舱里隐隐泛出暗黄的光,随湖面水纹向外荡开,小船后,烛光遥指湖心亭,那是湖心一小小黑点,我忽而知道要往何处去了。
小云棹舟缓缓转向,不紧不慢地摇着橹,橹在水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响又不能真真切切的散往远处。只听得在耳边淡下去,淡下去。我的思绪随着船儿摇动,恍惚着,恍惚着,远去了。
“老爷,快到湖心了。“小云的喊声将我惊起,热茶已有些凉了,尝了一口,尚还不坏,只是陈茶有些霉味。
“暂且驳船看看。“我推开小窗,窗外冷气灌进来一点,吹得烛火摇曳,但很快就稳了下来,身边只有微微的水声。远望湖堤,全然为白雪所盖,只有更远一点的林木冒出一点点的青黑色。天地都被白雪映的亮了起来,天空阴阴的,分不出这是几时几刻。但现在,只有湖心亭在前方,远处树木微微晃动,苏堤一横贯穿东西,湖面水纹间或荡漾,二人,一舟,一案,一灯而已。
从亭西进入,乍见亭中盘坐二人,炉中酒温的正好,烧的是上好的松木,松香扑鼻,酒香四溢,一时间,只听得松木哗哗啵啵地响着。
亭中二人见我一愣,随即相视而笑,高兴的说:“西湖中原来也有这样的高士啊”。
我也很高兴,自觉终于得到知己,便让小云取得茶杯。斟得满满一杯,举酒敬到二位,“为萍水相逢,为雪中相遇,鄙人先干为敬。”
“干”,二位很是豪爽。
“天气寒冷,年关将至,不知仁兄所来为何?”二位中的一个问道。
“遣兴而已。”说话的当儿,另一杯酒已满满的斟上了,于是,又是举杯敬酒,对饮而尽。
“不知二位籍贯,以便日后交游。”我又问。
“吾二人皆为金陵人,这位是南京吏部主事,在下是南京吏部侍郎,小官不足道耳,不知仁兄高就?”语气谦逊,但不无自得。
“在下。。。唯读书著述而已。。。不曾谋得一官半职。”我懦懦回道,心中欢喜,已落了几分。
二人脸色不约而同沉下来了,我也呼的失落了,只端起酒杯,引起半满的第三杯酒,起身答道。
“在下酒力不济,先行告辞。”
“嗯。。。“,二人并无挽留之意。
回到寓中,炉火尚温,炉内的柴火尚有余烬,拨亮火光,烟火气扑面而来,觉家中清冷,便吩咐小云。
“小云,温一壶酒,把窗合上。“那窗正对湖心亭。
“老爷不是酒力不济。。。?”,小云并未说完,便忙忙的温酒去了。
其实哪里是酒力不济,兴尽而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