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售货员

我坚持不了下去了。房东的脸上最近又结冰了。

一起出来的小姐妹们都存够回家买房的钱了，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稍不留神，月底都要看房东的脸色。小姐妹们逛着大的百货商场，我不敢去，那里衣服上的标签比那里的售货员还势利眼。

我也是售货员，但是我不势力眼。虽然我也喜欢土豪顾客。他们每刷一千元里，有十块钱是我的。

我老板暗示我好几次了，说只要我点个头，柜台里的首饰随便挑。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用照镜子，看老板快流口水的样子就知道了呗。

小姐妹们提醒我别犯傻，要是真想入行，就我这样的，她们大姐随便介绍个客人给我，就可以买了我老板的柜台。我不信，以为她们都吹牛，她们还有穿着地摊货呢。

她们放肆的笑，爹妈给的本钱，不用才是傻瓜呢。我想爹妈给的本钱不是手脚吗？我小时候我妈就教我，“小孩勤，爱死人，小孩懒，没人管。”她们笑话我老土。纯粹是浪费资源。

小美今天又跟我炫耀她的LV,其实我挺看不起她的，嘴巴很大，像之前一个饱览群书（故事会和知音）的网红。看相的都说女人嘴大不好，要吃百家饭。我嘴小，我老板有次喝醉了酒说我的嘴像樱桃，让人日思夜想。

老板一喝酒就很大方，说加工资，不过一到发工资那几天他就不喝酒了，我忍不住提醒他一下，他就说从下一个月开始。

看看今天的营业额，实在是高兴不起来。不知道我老板脑子里装什么了，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金店。

快打烊了，进来了一位顾客，长得真是有喜感，就像是一个油桶上放了一个球，脸上有几处麻子坑，像雨点打过的沙滩，西服蹦得紧紧的，不知道会不会炸出油来。

他左顾右盼，好像怕被人看见。不过一看他挑东西的样子，就判断出来，不是给老婆买的。给老婆买生怕人不知道，哪里用躲躲藏藏的?不过，管他给谁买的，我只负责收钱。

他随便挑了几条，款式都没有看，我就专门给他挑贵的，反正他有的是钱不是。上次小美挽着的那个男人跟他长得同一款，照顾了我好几万的生意。看着小美得意洋洋的样子，我都有点儿羞惭，我们俩一起出来的，她都给她家的草屋换成楼房了。我银行卡上的钱不够坐一次头等舱呢。

小美她们说我假清高，钱到手里，上面又没有刻字，也没有谁问问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不是?我有点儿心动。不过每次聚会的时候听到她们说的话，我又有点儿害怕。有了钱的人，钱往人身上一砸，就不把人看了。小美都去医院好几次了。

我一动心思的时候，就想起来娘说的话，人穷志不短，清清白白做人。看着眼前的顾客，我还是觉得娘说的对，得自己把自己当人，不管穷富。

给他算了一下账，三万六千六，他二话没说就拿出钱包，打开，我的妈呀，光是卡就有十几张。他随便拿出一张给我刷。他凑过头来，我以为他跟我们老板一样，想闻闻我身上的味道呢。不过，我想多了，他是让我给他开发票。我心领神会，办公用品嘛。现在的人不大多是这样。管他拿去怎么办公，反正我高兴，下个月的房租有着落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闪进来一个人，他迅速拉下门，手里拿着枪，头上戴着黑色的丝袜。我下意识看监控，我这个抠门老板，给他说了好几次监控坏了。每次他都涎着脸说：‘小妹儿，我信得过你。’这下好了，贼也信得过他了。

我本能想拿起手机报警，不过好像警察叔叔的办事效率，和眼前的子弹相比，我还是更相信子弹的效率。我还不想死，我还想让爹妈住上大楼房呢。

我看了一下顾客，他如果猛扑过去，劫匪不死也得伤，劫匪的身型像孙行者，顾客如猪悟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嘛。不过，顾客好像没有反抗的打算，他双手抱着头，脚和腿的收进了大圆桶里。

我们都怕枪啊。

不过我发现劫匪比我们还紧张，他说话都带着颤音。拿着枪的手直哆嗦。这个让我更害怕了，我怕他不小心枪走火啊。我才十八岁，我不想死啊。我把收银机里的钱都拿到桌子上，想要他快点儿拿了钱走人，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我怕他碰到了扳机。

顾客也拿出他的银行卡，不过劫匪还是挺小心的，他怕他前脚走，我们后脚报警。赌咒发誓都不管用，只有让他把我和顾客绑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绑我们，突然，房屋摇晃了一下，估计最近雨水多，后面废弃的工地浸透地基，房子突然倒塌了。我的眼前一黑，啥也看不到了。想要是早知道这样就死了，还不如反抗劫匪呢，万一丢了性命，说不定评个勇斗歹徒啥的，让我爸妈高兴高兴。不白养一个闺女啊。

我感到大腿处疼，屁股挨着地面，不过头上软软的，玻璃吊灯没有砸到我。我的上面有个人?对了，房子倒塌的一瞬间，他把我从柜台里拽了出来，保护在他的怀里。我的脸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血。

他是劫匪啊？

迷迷糊糊的听到他嘴里咕哝，‘比翠花香。’

什么是翠花？

（未完待续）

（无戒写作训练营第四期学员作品，日更第十八天，2017.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