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夜晚,在路灯的烘托下,藏青色的幕布幽幽泛着淡雅的光泽,天空不再如浓稠的墨汁难以稀释。
在温暖的家里,孩子眨着天真的眼眸,充满期待地催我给他讲故事。
翻开一本童话书,仔细阅过一则则的目录,我的目光停留在《小蜗牛吃葡萄》上,笑着问道:“讲这个故事,怎么样?”
孩子欢呼道:“好的!”
秋天到了,葡萄架上的葡萄成熟了,一串 串,晶莹剔透。小蜗牛抬起头,说:“我要吃那酸甜多汁的葡萄!”
说着,它就爬上了树藤。
树藤上的一只小麻雀嘲笑着说:“小蜗牛,算了吧!等你爬了上来,葡萄早就被我吃光啦!”
小蜗牛却边爬边说:“我一定可以吃到的!”
一只小狐狸也在一旁说:“小蜗牛,你瞧我,一伸手就能吃到葡萄,再看看你,哈哈!还是别做梦啦!”
小蜗牛索性不再理会旁人的冷嘲热讽,埋着头自顾自的爬起来。
小麻雀不停地啄食着葡萄,狐狸也不停地摘着葡萄,小蜗牛不气馁,不停地爬着。
过了很久很久,小蜗牛终于爬上了葡萄藤,可是树上早已没有一颗葡萄。
小麻雀说:“瞧,我说了吧,葡萄已经没有了。”
狐狸说:“看,我说了吧,葡萄早被我吃光了。”
突然,小蜗牛笑了起来:“瞧,那片叶子里还藏着一颗呢!”
因为小蜗牛找到了藏在葡萄叶子里的果实,孩子舒心地露出甜美的笑容。
童话故事很美丽,读着读着,葡萄架下曾有过的日子仿佛越过千山万水,阅过一季季的花开,悦到心田重新把我笼罩其间。
轻推篱笆门,葡萄架下的绿枝飘拂,层层绿意里串串微红的葡萄已挂满枝头。
外婆转向我亲切地说:“等会儿我们把桌子搬到葡萄架下去吃晚饭哦。”
“好啊!”我欢喜雀跃地回应道。
外公穿着笔挺的外衣,精神矍铄,他轻巧地把桌子一抬,快走几步,桌子便挪到了院子里。
晚霞下的篱落抹上一层淡淡的胭脂,微风中似有长长柔柔的粉纱裹着葡萄架下的一切,如诗如画。
难忘七月的黄昏,远树凝寂,
像墨泼的山形,衬出轻柔暝色 。
密稠稠,七分鹅黄,三分橘绿,
那妙意只可去秋梦边缘捕捉……
——徐志摩 《我所知道的康桥》
暝色透过葡萄架的空隙,落在饭桌上可见斑斑点点的光华。
我们一起共享美好的晚餐。
“吃晚饭了啊。哈哈,赶得巧。”传来舅公欢快的声音。
外婆欣喜地走到篱落边,“弟,你来了!快吃饭。”
“嗯,好好。”舅公爽快地回应道。
外公给舅公斟了黄酒,霞光下,大家聊天,品尝着美味的饭菜,心里暖融融的。
吃好饭,舅公执意要回家了,外婆依依不舍地倚靠着篱笆,殷殷嘱托:“弟啊,小心过往的车辆,慢慢走哦。”
舅公露出微笑应允着,回头与外婆告别。
外婆目送好舅公,忽然惊道:“哎,葡萄应有几串可吃了,让弟带几串就好了,我怎么没想起。”
“葡萄再等一段时间更好些,到时叫弟来吃也不迟。”外公温和地安慰着自我责怪又怅有所失的外婆。
“也好的。等萄萄红透了,我再捎信给弟。要不摘串让外孙女先尝个鲜。”外婆转忧为喜地说道。
“好!”外公愉快地表示赞同。
葡萄架有点高,外公踩在凳子上,精挑细选了一串红通通的葡萄递给我。
七岁的我坐在小凳上,看外婆收拾碗筷,看外公采撷葡萄,奇妙可口的味道渗透心田,很幸福。
又见绯色的霞光漫过葡萄架,又见曾一起走过的岁月,葡萄架下的日子是我心头无瑕的瑰宝。
多少个春夏秋冬,多少回日月交替,多少次花开花落,美好的旧时光定格在我心中,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