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又一个不合时宜的快递来电打扰了炕上的宁静,熟练地挂完电话,渐少睡意的我只好直起身来,挪动沉重的身躯,准备动身前往上班的地方。其实,我多么希望刚才打电话的是顺风,而不是什么中通。同时,我也一直暗暗坚信,顺风的风定会吹来春节里最后一个惊喜。
接下来的时光依然还是上班的默默坚守,下班的健步如飞,我又来到了一个叫做西庄的镇子,背上了来自中通的快递,它的体积是那般的大,以至于近乎撑破身后的背包。于是,只好伴着阴沉的野风,将略显拖沓的它背了一路,一直背到村里!现在想想,当时我可真是傻得可以,“装”了一路的淡定?!!
如往常那般,我将快件放到了党同学的家,等我解决完温饱以及生活琐碎后再次到访,好奇的我终于还是看到了那行新近熟悉的字。接着便顾不得思考为什么顺风成了中通,只是欣喜的知道:我的惊喜来了,“手信”来了。看着捧于手中的闪闪发光的纸箱,不禁感叹——这即是春天的日子里那最后一个迟来的姗姗。真实笃信,喜悦幸福,还有言之不尽的满足,这大概就是拖延的神奇功效吧,无关于懒惰,更像是渴望的积淀,当然也终于透发出本属于它的甘甜。
再想想之前的那些惊喜,竟快要遗忘,但还是依稀记得那个爱睡觉的“。。。”?那首难听的长安县?还有初二下午特准我不用喝酒的姐夫们?只是此刻,我必须放下了这些回忆,只需拿起剪刀,和党同学一起分享“开箱”的欢乐。
果然,开出了一大波的好东西,但最终还是被那“手信”默默吸引。这大概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正儿八经的信吧!感动是有的,但更多地无奈爬上心头,虽然我走过了那段纸信飘飞的青葱岁月,却还是错过了太多机会以至于从没收到过远方的信——除了那封来自西安的通知书。那不多有的关于写信经历还是了跳出来,跟着也跳出来一个无知的孩童。
他三年级了,有好几个姐姐,家里突然收到邮递员送来的远在兰州读大学的二姐的信,剩下的几个姐姐便决定回封信过去,当然也包括他;他其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写,更多因为与他一块上小学的姐姐都写了,而且写信这件事也显得特别的帅,所以就跟着写了。入夜,他拿着不熟练的钢笔,借着那盏老旧的灯泡,借着昏黄的灯光,宛若一人的坐于炕前,眉头微邹,大概是在遣词造句吧。面前放着几张不多见的信纸,心中难免升起一种无以名状的仪式感……,过了好长时间,他终于还是填满了半张纸,便算是完成第一封信了,接着兴致冲冲将之交给姐姐,也就没他什么事了。他那时还不清楚邮局、邮票,只是看着信封有些眼熟罢。
再后来,孩童成了少年,上了高中,和他同一宿舍,同样住在下铺的兄弟让他再次接触到了信这种神奇的事物。这位兄弟,也就是他高中时的二哥并没有把信寄往异地他乡,而是寄到这座城市的另外一所学校。那人他认识,而且很熟悉,是他初二时的同桌,一个热情开朗、成绩优异的女孩纸。可能他还是太懵懂,太少年,太有安全感,不然这个之后成为“二哥”的家伙一定会对他拳脚相向吧……。充满好奇的少年,终于跟着“二哥”学习了如何寄信,也终于见识了多年来一直蹲在学校门口站岗的邮筒,见识了这个神奇的绿柱子。
当他步入大学,可能依然懵懂,竟又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个二哥,还是睡在他的对面。不过,这个二哥不寄信,更多用他的安卓手机发发消息。这个叫做智能手机的东西已经全面入侵人们的生活,纸信就要被作为一种古董快被人们遗忘。他呢?竟只顾赞叹手中的诺基亚,赞叹着它的神奇,已经把信忘记。看来他即将永远的错过了邮局,错过远方而来的信。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时光的风依旧不着痕迹的吹着,生活竟再次让他相信那遥不可及的奇迹,看着早已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字,一种叫做多巴胺的东西,禁不住冲开了闸门!只因: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这寒风回卷的今天,如风的少年终于收到了属于他的第一封信。
恰巧的是,来自北方的寒流也终于在入夜时分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姗姗来迟的风雪,空中又多了几丝刺骨的凛冽,以至于他在微冷的夜,略显狼狈的回到家中。雪一直下到第二天的下午才慢慢停歇,期间,他遇到了堆雪人的姑娘,滚雪球的孩童,还有一边淋着雪一边守护在旁的大人。他的心中亦下着什么,延续于昨夜感动?也许吧,那自如的风分明久久不能停歇。
此时,他看着窗外,看着飘舞的风雪,更多希望姗姗来迟的总是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