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我在其间垂钓的溪流。我饮用溪水;但是我饮用时却看见溪流的沙土底,看见溪水是多么肤浅。溪流浅薄的流水悄悄流淌,然而永恒依然故我。
一个人必须在自己身上寻找各种机会。自然的日子是非常平静的,用不着非要指责他的懒散行为。
我在我的生活方式里至少享受到了这点好处,强过那些被迫到外面寻找娱乐、到社交界和剧场里寻找娱乐的人;我的生活本身就转变成了我的娱乐,而且永远故事不断。它是一出戏,演出一场又一场,没完没了。倘若我们总是学着我们了解到的最新最好的方式过我们的日子,安排我们的生活,那我们永远不会因为无聊而烦恼。紧紧地顺从你的天赋,一刻也不放松,它便会每个小时让你看到一个崭新的前景。
如同那湖,我内心的安静起了波涛,却没有起伏动荡。这些小小的波涛被傍晚的风吹起来,远远算不上暴风雨,仍然如同平滑的折射的湖面
实际上,我有自己的太阳、月亮和星星,还有统统属于我自己的小小世界。
不过,有时候,我会体验到,最甜蜜和温柔的社交活动,最纯真最鼓舞人的社交活动,在任何自然的目标里都能找得到,哪怕对可怜的愤世嫉俗者和最抑郁的人也不例外。
什么样的空间把人和他的同胞隔绝,让他感到孤独呢?我发现,两条腿无论怎样用力行走,也不能把两种心境彼此带在一起。
离万物最近的东西是创造生命的力量
我可以是这条河流里的一片漂木,也可以是悬浮在空中向下俯瞰这条河流的因陀罗[插图]。我可以在剧场里看戏而备受感动;另一方面,我也可以目睹一件看样子与我息息相关的实际事件而无动于衷。我只知道我自己是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可以说,我就是各种思想和情感的舞台场景;我很清楚我有双重性格,凭借这种双重性格我可以像远离别人一样远离我自己。不管我的经验多么强烈,我都能意识到我的一部分分离出来对我进行批评,在某种程度上又不是我的一部分,而是旁观者,没有与我分享经历,而是对我的经历冷眼旁观;这种情形正如那不是我,也不是你。等到人生的戏演完了,它也许是一场悲剧,那位旁观者便离开了。就第二重人格来说,它是一种虚构,只是一种想像力的杰作。这种双重性可以轻而易举地让我们有时很难与别人做邻居,交朋友。
有了思考,我们可以在一种健全的观念里尽情发泄。
世间万物,好也罢坏也罢,像一条洪流一样从我们身边经过。
梭罗《瓦尔登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