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似曾相识

复读的一年,她像一只蚕蛹,有了破茧而出和展翅飞翔的渴望。她的头发越来越长,胸脯也越来越挺,穿着一袭白裙的时候会有男孩在身后吹口哨。她好像懂得了这一切的变化,莫名的欣喜和忐忑。

遇到千墨是她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一跃而起,篮球准确无误地进了。场上一片欢呼声。男孩回头的时候恰好与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四目相对。那一刻,她内心悸动,惊奇竟有和舅舅如此相像的人,刚毅的眉峰,抿起的嘴角,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舅舅极少数露出的微笑。而他,也惊讶有这样清秀的女孩,麦色的肌肤,高挺的鼻梁。她这时,才注意到,他的位子就在自己的斜后方。她才注意到,他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是好学生。

千墨很喜欢有阳光的日子。因为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千墨抬头就能看到那鼻尖闪烁的汗珠仿佛是跳跃的音符。她很安静,安静的置身于这喧嚣的教室之外。

不知是哪天,总是第一个早读的夭夭突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信笺。淡蓝色的纹理,工整的文字依稀散发些许香味。落款:陌上纤尘。她转头,对上了那一双黑黑的眸子。她默默地折起了信笺。就这样,每天早晨,她都会收到同样香味的信笺。她回给他的只有微微一笑。对他来说,足够了。

她打喷嚏的时候,第二天会在抽屉里发现一盒药;成绩下滑挨骂的时候,他在信里写道:我来帮你辅导化学吧;有一天,她发现桌上多了一个鱼缸,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可怜可怜我吧,请收下吧,最后是一条跃起的鱼。她浅浅的笑。

因为那时,她渐渐感到了无力和压力。老人悄悄步履蹒跚,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偶然听到大人的对话:老三,老大老二都已成家,就差你了,你的事办好了,我们也就安心了……她突然有些恐慌。感觉身边的人渐渐都会离去,留下她一个。就像姨妈一样,自从有了自己的家庭,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给她买好吃的,不再给她梳辫子,不再把她打扮得像夕月一样漂亮……夭夭知道她有了新的牵挂。身边最亲的人没有几个,她更害怕失去。

拿到信笺的时候,她不由得看向身边的夕月。她对于他的了解,都是夕月悄悄告诉她的。

夭夭,你知不知道千墨是校运动会冠军呢?知道吗,据说他还是黑白两道的!嘘,千墨走过来了……

每当千墨抱着篮球在铃声响的最后一刻冲进来的时候,夕月总是兴奋地偷偷拿胳膊撞一下埋头的夭夭。夭夭抬头,看到的是夕月眼中的流光溢彩。

他们三人中,她只能停止。不能向前,也不能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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