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我想喝水"
我左手拿着手机,低着头看手机,右手递出一个杯子给呱呱,他毕恭毕敬双手接过杯子,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老佛爷,奴才遵旨!"
然后,他一溜小跑去接水。
我坐在椅子上傻笑了半天,觉得呱呱不去做喜剧演员真心可惜了,他总能各种滑稽地表演,像个好玩的孩子,我负责各种傻笑。
呱呱是我先生,这个名字是我给他起的绰号,这是我们恋爱的第十年,结婚一年,以上一幕,是我们十年生活类似的日常,他喜欢在我面前各种表演,像只猴子,像个孩子,像个小跟班,像个小无赖,我天性悲观消极,我想他也是习惯了逗我各种傻开心,因为在别人面前的他判若两人。
十年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我会和呱呱一起生活这么久。
我们是高中同桌,都爱装成一副爱听课的一样,背地里他看他的小说,我各种无聊的做白日梦,同时摸索着课桌里的零食,互不干扰,但危险信号出现的时候,我们会自觉结成同盟一起去装出一副乖学生的样子。那时他幽默暴躁,我安静仗义,我们成为最好的拍档,我们一起度过了高中,在容易伤感和懵懂的青葱岁月,我们顺带谈了场恋爱,把单纯的开心和眼泪和在一起,很自然在一起的那种,或许所谓的感情基础就是有话聊同时很合拍。
八年前,我们也没有想过一场青春期的浅浅恋爱会加深成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还有一场婚姻。
高中毕业,我留在北方读了一个普通的大学,呱呱去了南方读了一个专科学校,呵呵,高考像是火眼金睛,装出来的好学生顿时现了原形。分开以前,我们没有任何分手仪式,没有任何约定,只是简单说了再见。
大一生活起初的有趣现象是短暂的,大学里的男同学女同学的确幽默风趣或者表现良好,只是时间久了觉得不过都是普通人类。在大一下班学期,呱呱辍学回到了北方,我读大学的城市,他说校园里的人和那个专业都好无趣。我们又在一起了,确切的说生活在一起了。三年多时间里,他换过多少份工作,我们就有过多少临时的小家。期间我们有过最严重分歧,争吵,伤心和绝望,中间出现过路人甲,我们彼此的差别太大,但最后的结果都是,只要我出现在那里,他都会过来牵着我的手继续走,无论上一秒我们是否在争吵。
时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像一场春雨无声的滋润土地一样,它会把两个或许并不匹配的人,一点点磨合成一对,把彼此种在对方的身体里,但最后,如果坚持割舍这种关系,就如同要将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劈成两半一样。
我毕业那年,呱呱开始创业,我舍弃南方一线城市工作机会,和他一起在这个北方小城开始打拼,一场有生最难的打拼。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我内心想去流浪的狂野喷发,我独自一个人去了西藏,一个人磕磕碰碰又骄傲无比的生活了一年,那一年呱呱没有来找我,只是自己默默的生活在那个南方小城,偶尔给我打电话,说他的生活的点点滴滴,却从没有说过他想我。
一个人如果很详细的给你描述他生活的样子,想让你知道更多的东西,即使他语气很平静,你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寂寞,他只是不想说的太明白,以免你或许自责,因为是你任性的造成了一种生离。
的确,我明确的告诉他,我想一个人生活一年,言外之意他自然懂,即使他一个人有多孤单他都选择了一种尊重。年底,我带着几处伤痕和一身疲惫,回到我和呱呱的小窝。连我的闺蜜都很惊讶,我们竟然蛮与毫无违和感的继续生活在了一起,好像我去西藏的一年时间,只是一个梦离,梦醒来我们继续的生活着,他从未问及我独自在外的一年,只是他的表情和眼神告诉我,回来就好。
我们在一起的第九年,呱呱创业失败,负债累累,而我因为各种折腾,工作和经济上都没有任何积累。我们回老家,见过双方的父母,决定结婚。虽然的确没有积蓄,但他还是给了我一个相对完整的婚礼,起码有钻戒,有婚纱,还有老家的房子,有明媒正娶,有亲朋满座,还该有的祝福和仪式。
婚后,我们有了很多债务,我们来了一次人生的大换血,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北方,到了一个之前从未来过的南方城市。开始一场新的漂泊。在朋友看来这貌似是一场浪漫的开始,只有我们自己明白,这是场不得已得选择,与其在原地各种艰难,不如重新选择,即使再难,也可以背水一战,置死地而后生。
新环境的一切都是诱人的,也是充满挑战的。这座南方城市,大家都习惯了使用方言,我们连语言都是习惯了好久。在这个民众性格像一盆火锅一样热闹的城市,我们两个小苦逼开始了生活,他想要挣钱养家还债,选择了去做销售,这无疑成为了在这个陌生城市很难的一种选择,可他就是一种很特异的能力,再大的困境他都能举重若轻,然后脚踏实地开始去做,然后不怨天尤人。
或许是因为我太悲观太没有安全感,所以他不得不去成为那个乐观的人,不得不去各种表演给我看。当初,他辍学进入社会,做过好多辛苦的工作,当初我任性折腾,他也只是笑笑,说我只要活着安全就好。我问过他,干嘛死乞白赖的一直各种跟着我,他笑笑,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
十年,我们从来没有过任何承诺,没有问过永远,也不相信永远,永远太远,不知道永远和明天谁先来,我们只是相信自己当下感受到的一切,只是珍惜当前的这个人,和当前的这些相处。
今天中秋节,我们没有吃月饼,太甜太腻,这些节日的仪式感我们向来不注意。呱呱倒是开心今天是个假期,他可以有个午睡。我看着他睡熟在我身旁,忽然心里笃定踏实,我忽然明白,我们就是两个偷吃蜂蜜的孩子,靠着彼此的给予的安全,相互依赖,分享着生活给的一点点甜蜜。所以中国这么大,天南海北,只要我在的地方,他都会来找我,我外出的时间再长,最终都会回到有他的家里。
所谓爱情,或许就是只要那个人出现在那里,你都会情不自禁的走过去,牵着她的手继续走下去,无论前一秒你们经历了什么,也无论后一秒你们会遭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