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黎木兮无力的躺在床上,动手拿床头的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看来这次是要死翘翘了,打120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手指动了动,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好长好长时间过去了,黎木兮感觉到有人在房间里走动。她想睁开眼看看,哪怕是眯出一条缝来也好啊,无奈,眼睛像被糨糊糊住了一样,扯都扯不开。她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那人伏下腰,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哇,好柔软温热的掌心呐!黎木兮这样想着。你是谁?黎木兮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出来。然后又睡去。
睡梦中,黎木兮放佛听到有人坐在床边牵起自己的手说:我现在变成人了,可以牵你的手,可以摸你的头发,可以把你拥在怀里,也可以唱歌给你听了……
黎木兮醒了,醒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身体也恢复了力气,要不是喉咙还痛,鼻子还堵着,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病过。记忆错乱?她胡乱的挠了挠头发,在床头摸了摸手机,咦?手机不见了!奇了怪了,自己从来都是把手机放床头的啊。病傻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去,客厅明显被打扫过,餐桌上放着熬好的瘦肉粥,用保温壶装着,壶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道:吃了等我回来!!这是喵呜呜字体吗?写的这么丑!黎木兮扯掉纸条,不可能是男友回来吧?那么惨烈的分手,况且他已经挽着小三儿的手走了又怎么可能回头呢!但这些是谁做的?
黎木兮想:不管那么多了,先找到手机再说。她在家里各个地方都找过,结果没有!!!自己可是个离了手机活不下去的人啊!怎么可能乱扔手机呢!正当她趴在地上去沙发底下翻的时候,门打开了,黎木兮一抬头,看见一大帅哥提着两大袋东西进来,他看见黎木兮趴在地上,佯装生气的扔下袋子走过来,抱起黎木兮,把她放到沙发上,轻轻的扯着她的耳朵说:又不听话!趴在地上干嘛?感冒好了吗?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说话当自个儿家一样。黎木兮傻眼了,动都不敢动。
“傻了啊?怎么不说话?”他又揉了揉黎木兮的脸。
“你谁啊?”黎木兮打掉他的手,“长得帅就可以私自闯进别人家了啊!长得帅就可以撩我!你进错门了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趁你颜值在这里,我还没有冒大火前赶紧走……”
“傻瓜——”他把黎木兮按在怀里。
2
是,银色花了很长时间来解释并让黎木兮相信和接受,他就是黎木兮的手机变成人了!成人了!!人了!!!了!!!!!
“那你变成人我就没手机咯?”
“我变回去就是。”
“你怎么变啊?”
“……”
“那你会吃东西吗?还是喂你吃电?”
“……”
“那我可以换一个新手机吗?”
“有我在,休想换!”
“那你可以变其他东西吗?比如钱?男朋友?让小三儿活生不如死?”
“……”
“这些都不会?!那你变成人有什么用?”
“因为你需要我,所以我就化成人来到你身边。”
嗯?!黎木兮一脸被苏到的傻样望着银色。
3
黎木兮的手机变成人之后,她的生活开始有规律起来。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禁止吃垃圾食品,定时被拉出去晒晒太阳,虽然她总是抱怨一直嘟囔,但无奈,拗不过他,因为,他可以自己不启动自己!!
有时候黎木兮很生气,不允许他变成人,自己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玩手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躺在一大美男的怀里,男生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这就是不让我变成人的原因?
周末的时候黎木兮想睡懒觉也不行。闹钟总是按时响起,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按掉闹钟的时候,手总是被某人拽在掌心,突然,感觉床头一沉,熟悉的嗓音就在耳边想起:懒鬼,谁说要早起锻炼的?
有了银色的黎木兮,生活越来越有趣。出去野炊,夜骑大半个C城,澳门塔蹦极,看西藏的夜空;在家的时候一起打扫卫生,一起做饭,他读书给她听。同事们都说她好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黎木兮越来越感觉到自己离不开银色了。比起他没有变成人之前更加离不开他。上次坐公交的时候,手机不小心被人偷走了,她回家了才发现。她以为就此丢了银色,蹲在地上哭个不停,谁知道门突然开了,银色出现在门外,一脸无奈的说:不吓吓你就不知道看好自己的财物是吧?!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银色已经和她连在一起了,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你会不会有离开我的时候?”黎木兮问。
“你想我离开吗?”
“不,不想,我不想你离开!”
“是暂时不想还是永远不想?”银色突然把脸凑到黎木兮的眼前前。
“永远!”
“那你拿什么留住我?”这是黎木兮第一次感觉到银色的严肃。
“能拿什么留住你?”
“可是要付出代价呢?”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哈哈哈,傻瓜。”银色温柔的揉了揉黎木兮的头。
4
去做邪恶的事吧。只有你做邪恶的事我才能留下呢。黎木兮收到银色发给她的短信。
邪恶。
邪恶?
邪恶!
黎木兮一直都在想怎样的事才算邪恶呢?偷抢杀?黄赌毒?这都犯罪了应该算邪恶吧?那我和银色岂不是要在牢里度过余生了。
黎木兮边走边想,抬头一看,快要红灯了。
咦?对面十字路的老奶奶没看见红灯吗?她这样会出意外的!黎木兮刚踏出脚,准备过去把老奶奶扶过来,银色的声音出现在周围:不要过去!我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次数越来越少,我的精力不多了,你不想我走吧?嗯?!
黎木兮一愣一愣的站在那里,前进也不行,后退也不行。
绿灯了。
黎木兮最后还是冲出去了。滴!滴!!滴!!!全是车胎和地摩擦的声音和司机的咒骂声。
你选择了老人。银色发的短信。
黎木兮发怵的盯着手机。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精力化成人形了,只能发短信给你。
黎木兮嗷嗷大哭,像被人切走了心尖肉一样的难受。
你不愿意做也没关系,我宁愿就这样去了也不愿意逼迫你做这样的事。不要忘记我。
记得按时吃饭,不要挑食,不许熬夜,我不在了也要过得好一点。
不要因为失恋了不好好爱惜自己。
不,我不要你走!银色,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啊?
这次,银色没有回她。
5
黎木兮决定留住银色,她不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不想迷路了没人来找她,晚归没有人打电话。当然,也许以后还会遇见一个更好的,但是以后有多久?更好有多好?谁知道呢。如果人的一生按七十岁算的话,她也差不多快过半了。
做吧!不就是少管事儿呗!再说了,自己也不可能每天都遇到需要拼命做出抉择的事吧?黎木兮错了,想要在这个世界作为生灵存在的东西都会想方设法地用别人的生命轨迹来满足自己。
当她看到初中少女被亵渎,听到受害者撕心的呼喊时,她只能死死的忍受着想救又不能救那份煎熬,然后转身走掉。她眼睁睁的看小孩儿子在自己面前被拐走,被警察带回去问话时还要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自从前两天晚上夜骑回来遇到那件事后自己就一直萎靡不振。那天晚上她和银色骑车回家,到半山腰的时候,发现一辆车撞了山,滑下来的山体死死地压着车身,她小心翼翼的走近想去检查有没有人在里面,突然,一双黑乎乎的手从泥土里伸出来,手里托着一个还比较干净的婴儿,黎木兮急忙跑过去,抛开土,是一对夫妻,丈夫把妻子抱在怀里,妻子怀里是孩子,丈夫已经死了,妻子看起来情况也不乐观,黄色液体混着血和泥巴从头顶上流下来。
帮我带走他,求,求你……带走他……
黎木兮刚伸出手,银色出现,一巴掌打在她右手手腕上。
黎木兮惊恐的看着银色那张毫无波澜的脸,木讷的被他牵着手走了。
6
“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生命里?”黎木兮站在66层高的楼顶,只要再往后退两步就跳下去了。
“你先下来好吗?”银色不敢靠近,在一旁着急的说,“那边很危险。”
“你是怕我死了你也不能在这个世上存在吗?”
“……”
“回答呀,干嘛不说话。”
“不,没有你,我还会找下一个人。”
“呵,所以你的出现只是因为你的上家死了?”
“她不愿意再做这样的事了。”银色顿了顿继续说,“我需要吸食别人的念头才能存在下去,不需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好,但这个念头很难得,必须是纯良的人在面对生命选择时的纠结和难受,而且一定要是对方自愿赠予给我的。我让你去做邪恶的事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做,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出来。”
“你……”黎木兮哽咽了,“你忍心吗?你不觉得活的累吗?你的生命都是在别人那里换来的。”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活的更加珍贵啊,而且,我也想留在这个有生物的地方呢。”银色真挚的看着黎木兮,“下来吧,就算你从这里跳下去我也不会改变的,和你做过的事我和很多人做过,但若你肯一直赠予我念头,以后,你就能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我,我会陪你一起爬上楼顶看星星,陪你吃饭,我会陪你探险,陪你买衣服,一直陪你老去。下来吧,阿兮!”
“啊呜呜呜”黎木兮蹲下身嗷嗷大哭。
“我不想走啊,阿兮,让我留在这个可以睁眼,可以说话,可以伸手去触摸水面,可以闻到草香,可以吃到你做的披萨的世界吧,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留在这个感知的世界里。”
“我……我可以变人的次数少一点,我可以多帮你做一些事,我……我可以帮你追回你男朋友,阿兮,快,快下来。”
“阿兮,你不要不说话呀?!”银色狂躁的抓了抓头发,“阿兮,你知道要想找到一个愿意这样做的人有多难吗?我现在只有你啊,阿兮,我没有下家,你下来,你下来我以后再也不找下家了,一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阿兮,为什么你愿意选择那些陌生人,而不选择我呀?!”
黎木兮像被别人踩中了尾巴,猛地抬头,站起来,狠狠的闭着眼,迈出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