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做梦梦见阿武了
二十来岁的阿武
顶高的个子,偏长的头发,在冬夜的路灯暖光下,穿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
他的眼睛仍旧是天上地下的独一双。
不风情,不妩媚。
只是幽幽的,平静的注视着被人不断踩踏的雪面。
像是那不断融化掉的雪是活的,像是他有无数的心声要对它说。
我在远处叫他,我说“阿武”
他抬起头来,嘴角笑着,目光瞬间变得俏皮。
醒来之后我想:
那么年轻,立体,鲜活的阿武,出现在我梦里。
这样梦见,大概是种运气吧。
我爱看老港片,尤其是让人第一次看不懂,画面又极美的那一挂。
比如《东邪西毒》,比如《重庆森林》。
两三年拎出来看一遍。
拎出来看一遍,又过了两三年 。
剧中的演员,一位一位的 ,又过了两三岁。
拿着酒壶在沙漠当中眺望更远沙漠的欧阳锋,已经不在了。
偷了人家钥匙跑去别人家里玩耍的小店员,也不再演暗恋了。
戴着黄色假发被人持枪追杀的成熟女人,早就息影了。
还有那个。
假装屁事没有,打了一通又一通电话,却始终孤身一人的何志武。
再没有导演找他演封闭性格和神经质了。
这么些年来。
娱乐圈人才辈出。
容颜美丽的人儿,从来不缺。
三千年,五千年,只有天上有的称号,出了一个又一个。
然而阿武的存在。
在这美貌的暗流中,就像是立的远远的一个灯塔。
不高,不亮,不争,却永远没有人忽视过。
想起有人说“要是我有金城武的那张脸,我一定任性妄为,因为世人不忍责备我”
世人不忍责备的阿武。
却常常难以忍受注目和宠爱。
想不起什么时候他开始躲起来的。
就像是一头闪闪发光的七色鹿,每日接受着人们的赞叹,灯光,如浪拍掌。
终于有一天,人群四散离去,天色缓慢入夜,它左右四顾后,迈着安静坚定的脚步,一往无前的出逃。
等到第二天,人们发现台上没有了他,开始慌张的时候。
他就早已经投入海洋,化身成一尾鱼,游离了这个喧哗热闹的岛屿。
何志武就像是金城武避世的那一面。
安静,敏感,不开口讲话,除了人类,和世上万物交谈。
我感性的时候经常说一句“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阿武了”
这句话听起来,些许矫情些许悲观。
只有当事人才能咀嚼出这句话的真正意味来。
容颜已经不足贵。
平凡的化妆可以出彩。
出彩的动刀可以入神。
我是说。
娱乐圈歌舞升平,暗流涌动。
再没有第二个阿武能挥别观众,潜入大海中去。
再没有第二个阿武想抵出美貌,换人与他交谈。
再没有第二个阿武明明生的上帝独爱,却常常向众人探出疏离和不自信的脑袋。
再没有第二个阿武不愿呆在万众注目的演播室,要在冰冷的南极海水里笑成海豹模样。
再没有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想,这个人走了,还有下一个。
总能遇到更爱的,总会遇到最爱的。
可是爱阿武的时候。
却不得不告诉自己,世上只有这一个金城武了。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去记住每个时刻。
不是耗尽力气的,而是慢慢的,轻松的,就像是喝一口水一样自然。
我从未对阿武报什么期望。
我只是想,他怎样都好。
反正他是头顶一阵风,偶尔在,偶尔不再。
不管是吹去了北欧或是南海。
无关紧要。
现在的阿武。
已经不是二十来岁的阿武了。
他让人无法开口的容颜已经褪色。
人们不再疯狂炽热的追逐他。
他感到轻松,没有遗憾。
所以,也终于浮出了水面。
自由自在的。
他熟悉的人可以站在岸边召唤他。
他也愿意游过来,被围观的人们看一看。
我看着四十来岁的阿武和二十来岁的他们站在一起。
他西装革履,竖着根根分明的头发,衬衫扎在腰间,一副正统严肃的打扮。
可是我还是在想。
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阿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