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份糖醋小排,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小份米饭。谢谢。”骆阳阳将餐盘递了过去。转身的时候,同班的贺晓溪撞了一下她的胳膊,“那边!”
她朝着贺晓溪示意的方向看去,对上那双深邃忧伤的眼。她快速回过头等贺晓溪端着餐盘从人群里出来,只说了句“我们去楼上吃吧。”
“啊?”贺晓溪自然有些不理解,向来看见袁大帅哥,身边的人恨不得丢下她凑在人家脸上。重色忘义的事,骆阳阳可是最拿手。上周社团聚餐之后,骆阳阳好像确实不太对劲。难道真的是表白被拒,心如死灰,反倒不见为妙?她一边摇着头,一边跟着前面的人上了楼。
“你们?”贺晓溪看着对面闷头吃饭的人。
“他是他,我是我。”骆阳阳抬起头,打断了话。脸上虽看不见情绪,但“你们”还没说清是谁。贺晓溪只好叹了口气,不再多问。
出了餐厅时,袁亦峰和身边的女生正在她们身后聊着天。
骆阳阳此时恨不得自己有八只脚,飞快地逃离有他的地方。但往往,生活的戏剧性就在这里体现。
“阳阳?好久不见。”丁玫,艺术团的领舞,骆阳阳的直系学姐,重要的是,她就是袁亦峰身边的人。
“学姐。”她不得已回头,看了看袁亦峰,他似乎一脸随意。她不知哪里来的闷气,但眼下却硬是忍着,露出一副真诚的笑,“学长,好久不见。”
“这几次表演节彩排,怎么都不见你?是身体不舒服吗?”丁玫很是友好地关心道。
“哦,我的舞蹈不太适合。”袁亦峰是学生会的副主席,这次的文艺演出就是他来负责歌舞类节目。“余平的舞台剧正好缺人,我就去那里帮忙。”
“这样啊,没想到你还喜欢舞台剧。”丁玫笑着。袁亦峰一直看着她,让人有些生怯。
“我也是误打误撞被拉过去的。”骆阳阳挤出她常见的憨笑回应着。
“舞蹈节目变动需要提交申请的。骆阳阳,希望你有空去办公室领一份表。”
“我,”骆阳阳听着他的话,想起喝醉酒表白的事更加伤心了,但面对如此强大且英俊的他,她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给学长添麻烦了。”
这话刚落,只听袁亦峰闷哼了一声“嗯。”便转身走了。
骆阳阳看着他两的身影,还真是般配。一个一米八二,打篮球超帅,弹钢琴超帅,学习成绩更是超帅。一个一米七三,旋转舞迷倒一大片,笑起来又甜倒一大片,说话嗲起来又是自愿效劳一大片。她哪里有什么希望。
那天夜色昏沉,星光寥寥。袁亦峰就站在他面前,她虽然喝了酒,但耳朵绝对没有听错。他说,他有喜欢的人。然后她那句“我喜欢你”就再也开不了口。
两周,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走出了袁亦峰留下的巨大阴影。今日一见,心里好像又疼了一些。她故意不去排练,避开袁亦峰;她故意不去上课,避开袁亦峰;她故意不去图书馆,不去篮球室,不去社团图书会,但每没想到还是碰到了。
办公室,应该也会碰到吧……想着,她整个人无精打采起来。
-02-
“你在这里,不要进来了!”骆阳阳推开余平。
“我陪你,有事我扛着。”余平说着朝里面看去。
取表的时候倒是没有遇见袁亦峰。但是来送的时候,他好像刚好在。骆阳阳可不想让余平看见自己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何面对袁亦峰,是她自己的事。她鼓起勇气,斩钉截铁地说,“舞台剧,我是一定会演的。你就在这里等我,我搞得定的。而且,我已经不喜欢袁亦峰了。”
余平看着她,一脸认真模样。
“真的!我就是例行公事,绝无私情。马上就出来。”她说着拍了拍余平的肩,转身就看见袁亦峰站在门口的位置,“进来吧。”
骆阳阳快速地从包里取出表,“已经填好了,我之前不知道。”她伸过去的时候,看到袁亦峰脸上的不信任,“我不是故意的。之前余平说和黄老师说一下就可以的。所以?”
“骆阳阳,你现在是在远离我吗?”他抓住了那两张纸。
骆阳阳脑子里快速地反应着,是啊,我已经很努力在远离你,难道你才看出来吗?怎么,这样,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她的心里有一百次吐槽和委屈,但迫使她出口的却是那违心的一百零一次,“我没有。余平那边真的需要人。”
“所以,我的女朋友就躲了我两周。哦,不对?到今天,应该是十八天。”
“要是我是你女朋友”骆阳阳的话带着一丝羡慕刚出口,她突然停住了。要是我是你女朋友,我大概会高兴地睡不着觉,每天见到你都会觉得时间太短,怎么会躲你。等等,十八天!社团聚餐到现在,好像是十八天。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的。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外面的人而把我甩了?”袁亦峰抽出她手上的表,绕过桌子,放进抽屉,脸上满是无奈。
“我,我”骆阳阳的心就像突然点燃的烟花,嘭嘭地乱响一通,炸得耳朵都红了。她突然趴在桌子上,直直盯着袁亦峰,“我?你是说我?什么时候?怎么可能?我们!”她急待从对方嘴里得到一点确定的消息来为内心的盛大烟花找个名正言顺绽放的理由。
袁亦峰看着她慌乱、紧张、惊喜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那天喝醉酒的事你忘的一干二净了?”
骆阳阳抬头看着对方,眼里闪烁星辰般,“你真的要和我交往吗?”
“之前是这么答应的。可是最近你好像并不愿意。”他收回了手,还有嘴角的笑。
“什么意思,你刚刚叫我女朋友了。那天的事,我是不大记得清了,但是刚才我听清了。绝对一清二楚。”骆阳阳俏皮地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小得意。
“第一次被人冷落,还是十多天。我想谈恋爱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袁亦峰隔着桌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骆阳阳有些生气,她才不要放过这唯一的机会,“袁亦峰,我就是你女朋友。你这次别想赖。你走哪里,我就追去哪里。”
“知道了。”
骆阳阳本以为他会矢口否认,但没想到袁亦峰真就应了下来。她嘴角扬起笑,“但我是不是可以在这一直陪着你?你是不是不会再赶我走了?”
袁亦峰看着眼前又恢复赖皮样的人,笑了笑,“你确定不管外面的人了?他应该趴在门口偷听我们呢!”
骆阳阳想到一出去余平肯定问东问西,就有些后悔带他来,打扰自己和袁亦峰难得的两人时间。
“我还要等老师来,大概五点之后就没事了。”
“那我们约在六点,我在餐厅,不,我们去学校外面一起吃饭!”她打着小算盘,笑着看向袁亦峰,“好吗?”
“嗯。到时候打我电话就好。”袁亦峰走过去,一点一点靠近她。
“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骆阳阳溜了出来,不停地摆手。
-03-
“晓溪,你猜我刚才和谁一起吃饭?”骆阳阳蹦跳着回了宿舍楼,拦截下打水的贺晓溪。
“袁大帅哥,袁亦峰。”贺晓溪看着她一副兴高采烈,淡淡地说道。
“你好聪明!晓溪,你怎么知道?”
“岂止是我,宿舍阿姨都知道!”
骆阳阳捏了捏自己的脸,“我的笑有那么明显?”
“还好,你的笑从出去就没变过。”贺晓溪看着她锲而不舍地追问,实在不忍心揭穿“你的脚一迈进宿舍楼,你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楼。袁亦峰送我了!就这一句,我猜路上的袁亦峰也许也听到了。”
骆阳阳捂着嘴,“我先回去了。”腿才走了几步,又蹦跳起来。
贺晓溪跟在后面连连摇头,爱情真可怕,让人疯让人狂。等她进门时,就见骆阳阳捧着手机一直发消息,一边笑一边讲。以前总觉得袁亦峰高冷,现在倒觉得他人还不错,也算“拯救人于危难,为民除害”吧。
骆阳阳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起喝醉酒的事。那天,袁亦峰背自己回来的?真的假的?那天,她到底说了什么?袁亦峰就这么被她拿下了?算了,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
“我刚到。”袁亦峰的消息才响起来。
骆阳阳马上就放下心中杂念,热情地问道,“明天一起去上课,怎么样?我的选修作业,还没写。”
“骆阳阳。”袁亦峰虽然早已料到,但是忍不住叫她。
“袁亦峰,你帮帮我嘛?你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女朋友挂科吧!我当初会选这门课还不是因为你!”骆阳阳趴下床上,嘟着嘴抱怨着。
袁亦峰听着电话那头不断传来讨好的称赞,笑着“那你的诚意呢?我可不做无功的事。”
对方果然应许了还多条件,对他提出的建议也是全盘接受。袁亦峰打开笔记本,看了看上周写好的作业,姓名那里正是骆阳阳,“知道了,记得你说的话。”
“我保证。对天发誓。袁亦峰,你真好,袁亦峰,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袁亦峰看了看手机,想着骆阳阳一脸认真的样子笑了。
-04-
受各方情报消息,骆阳阳还是对袁亦峰不放心。她特意要求袁亦峰来看她的舞台剧彩排。可是都过了点,人还没来。
“阳阳,你应该走到那里!”余平拿着本子在下面喊她。
“哦。”骆阳阳心里的小剧场也拉开了幕。袁亦峰在歌舞组,他每天都会遇见丁玫,然后就会被丁玫的舞蹈吸引,然后他们!都怪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剧,演一个恶毒的妹妹。
“骆阳阳,你怎么回事,下个月就是演出。你抽空把人物情绪好好研究一下。”余平拍了拍她的肩,“今天先到这里,你去休息吧。”
骆阳阳点了点头,有些失落。
“哦,袁亦峰是不是在那边等你?”以骆阳阳的性格,出了那个办公室,她就偷偷告诉余平这个“小秘密”。
她朝那边看去,果真是他。脸上的神采顿时回来了。她快步走着,突然回头笑着说道“谢谢啦,我一定好好演。”
“怎么有空来这里?”许孟飞问他。
骆阳阳绕过后面,偷听着。
“本来是来看女朋友彩排,有事耽误了。这个点,都结束了吗?”袁亦峰穿着蓝色的衬衣,看了看表。
“嗯,刚结束。”许孟飞是负责语言类的节目组负责人,他上下打量着袁亦峰,回头看了看正在休息的同学们“女朋友?哪个是?”
“骆阳阳,你见到她了吗?”
“你们还真!”许孟飞语气里满是惊讶,稍后又笑了,“祝福祝福,早该想到是她的。哦,她好像在那。”
骆阳阳顺着许孟飞的手从椅子后面站了起来,一脸尴尬。袁亦峰只好叹了口气,招手,“还不过来?”
骆阳阳低着头,挪了过去。还没开口,就听到“想去吃什么?来晚了,没有看到彩排,现在只能接你回去了。”骆阳阳害羞地躲在他身边,“嗯。”
“咳!你们快走吧!别在这里虐狗!”许孟飞别过脸,不忍直视这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女朋友接到了,我们先走了。”袁亦峰千着骆阳阳的手。走到礼堂门口时,骆阳阳跳起来在他耳边说道,“我可以申请两杯不同口味的果汁吗?”手指比划着。
“不可以。”袁亦峰丝毫不为所动。
“袁亦峰,你虐待女朋友!”骆阳阳拽着他的胳膊,轻轻摇着。
袁亦峰突然低下头,“骆阳阳,我怎么会喜欢你?”他笑着,像在问对方,也在问自己。他想这可能是一道很难的题,没有答案但他却似乎已找到了答案。
骆阳阳咽了咽,“我,有很多优点的。我很善良,我小时候有一次家里的鱼死了,我都会哭很久。我还很拾金不昧,以前不管捡到什么都会交给老师。我,还。”
袁亦峰的脸更低了。
骆阳阳羞红着脸,抿了抿嘴,“你怎么这么突然。”
“我只是担心你会说到天亮。”袁亦峰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着。你的优点,我都知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只喜欢我。他嘴上笑着,心里这么想着。
-05-
社团聚会那天,袁亦峰出去接电话。骆阳阳跟着出去了。这时的她,哪有什么理智。酒精冲上了头,只剩下盲目的喜欢。
“袁亦峰,你为什么不理我?”骆阳阳眯着眼,看着对方,“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对方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人,“学长,骆阳阳喝醉了。”
“我哪有?我才不会叫你学长呢!”她说着就走上前要抓对面人的衣服,结果身子一踉跄,被身后的人抱住了,险些摔倒。
“骆阳阳,我是高翔。”对面的人是社团同学,和骆阳阳一届。看着那酒气四溢,差点摔倒的人,只好走上前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我怎么会好?你觉得我好吗?”骆阳阳推开了抱着她的人,努力站直,大声问道。
“是不太好。”高翔看了看袁亦峰,说道。
“和大家说,骆阳阳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袁亦峰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人。
“嗯。”高翔说着回去了。
袁亦峰拉了两次骆阳阳,结果都被推开了。他只好跟在后面。
走到电线杆的时候,前面的人突然转身,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恍惚迷离的眼神,“袁亦峰,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他想了想,觉得应该坦白自己,“我有喜欢的人。”
对方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转身了。他听到呜呜的抽泣声。他喊住了她“骆阳阳。”
“我没醉。”骆阳阳认真地说,“你还想说什么?”她心里一直在期待,她不想听到那些让人难过的话。“你不说,我要回去了。”
袁亦峰拉住她胳膊,“学校在那边。”
“哦。”骆阳阳跟着,过了马路。“袁亦峰,你喜欢的是谁?”话刚说完,骆阳阳就差点被脚下绊倒。
袁亦峰松开了她的手,蹲在前面,“上来,就告诉你。”
骆阳阳听话地趴了过去。
“袁亦峰,要不,你别告诉我了。我,明白的,我会祝福你的。”她不知该说什么。她的酒气喷洒在袁亦峰的脖子上,痒痒的。
“你不想知道了?”袁亦峰背着她走在长长的校园林荫路上。
“嗯。”
“你会祝福我们?”
“嗯。”
“那你还喜欢我吗?”
“嗯”这一声时候,袁亦峰感觉背上的人哭了。他的后背好像有一块湿了。
“骆阳阳,我只说一次,你听清楚!”
“嗯。”
“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背后的人没有回答。袁亦峰猜测这大概是个太惊喜的回答,骆阳阳还没准备好吧。
“以后只要你乖,我就会一直喜欢你。明白吗?”
“算了,你做自己就好。其他的,我来适应就好。”
他说着,自己也笑了。看着拉长的影子,想到刚开始遇见时的厌烦,想到骆阳阳各种死缠烂打地找他,想到她刚才喊他的名字和掩饰不住的难过,他终于说服了自己,他喜欢的就是背上这个古灵精怪,时刻都在状况外的人。
骆阳阳,你听清了,对吗?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