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书笔墨都在不遗余力地为我们描绘小孩“方枪枪”的童年见闻。
看上去很美,那看下去呢?
方枪枪的亲生父母投身祖国建设,无精力无时间将方枪枪托给保育院,随保育院怎么调教,那个听上去有点像关坏孩子、病孩子和无家可归的野孩子的地方,方枪枪害怕得晚上都睡不好觉,盯着天花板,久而久之会觉得天花板在他眼中出现一些表情,像是一个伪装成石头的怪兽活了过来。谁曾抚慰过幼小心灵的恐惧?保育院的规矩冷冰冰的决定着一切,不容特殊:到点不睡觉,就是不乖;到点不排便,就把厕所像藏有珍品的博物馆定点锁起来;起床要自己穿衣服,不会穿的方枪枪得到的是老师的冷嘲热讽和不信任,甚至让方枪枪当着所有孩子的面,表演脱衣穿衣,方枪枪确实很努力的在脱衣服:他一粒粒解那排大塑料扣子,敞胸露怀再解背带裤扣子。扣子眼儿很是紧,他手指头都勒红了。方枪枪露出肩膀胳膊在袖筒子打折,想把手从上袖窟窿里拿出。他披着袄像扎着膀的雁儿竭力挣扎原地团团转。毛衣卡在脖子上。棉裤由于自重分两路掉下去,面口袋似的堆在脚背上。绊着方枪枪的双脚使他寸步难行。小朋友都笑了,李阿姨唐阿姨也前后脚笑了,方枪枪像一个哑铃站在房间中央,在毛衣后面快憋死了,好不容易用手撑大毛衣领子,推到鼻子底下,露出嘴巴,才得以喘出一口气。
孤独无助的孩子,虽然字里行间的方枪枪,毫不在乎,浑身上下充满你想怎样就怎样的痞气和淘气,可不这样痞就不是方枪枪了!在那嘲笑取笑的氛围里,方枪枪如果换了画风,呆萌可怜,孤独求饶,那位李阿姨就会上前帮助关怀,站在孩子的角度,轻言细语安慰告知方枪枪如何脱衣服吗?李阿姨绝不会的!她所代表的就是那个压抑专制统一氛围,专制的基本就是为了方便自己对幼年儿童的管理,对类似方枪枪调皮捣蛋的孩子,让其当面出丑并给予惩罚,简单粗暴地将孩子们保育成听话守规矩,唯大家都像标准螺丝钉一样的残忍一致!不容特殊,不容狡辩,即使方枪枪是真的还没学会脱衣穿衣,保育院的李阿姨也早就怀疑方枪枪———小阉的是故意使坏,早就能独立生活偏不那么做。
方枪枪在那个保育院里显得实在是太格格不入了:睡前全体解手,方枪枪没尿。李阿姨还是命令他在小便池台儿庄上站了半天,眼看着滴下几滴才作罢。强制命令?连生理反应都强制命令起来?勒令禁止了?管的范围还真真不受限!方枪枪“尿床大王”的名声真实不虚!方枪枪一次梦游到女同学的床铺去了,李阿姨甚至怀疑方枪枪思想不纯,那时方枪枪才多大点孩子,李阿姨就能朝那个方向想?方枪枪不经允许私自逃回家去了,被李阿姨连根连夜的找回来,带回保育院;方枪枪调皮捣蛋两腿膝盖永远涂着紫药水或红药水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看上去哪里美?方枪枪他那不三不四的样子和特立独行的架势,在保育院遭到集体的孤立,他常常将自己置于最多的梦境和想象之中。他愤愤不平小朋友之间再寻常不过的给屁股打针的游戏,怎么被李阿姨看见就会被吼被鄙夷?而且她(陈北燕小朋友)也给我打针我也给她打针怎么我就活该得一个“滚”。于是他给屁股道歉!他不愿意理发,他跑,全保育院的小朋友来帮阿姨追他,按住他,阿姨一推子先在他脑门中间犁了道沟,松了手说:你跑吧!现在还怎么跑?被这样野蛮地伤害,只好哭哭啼啼地任阿姨为他拔毛,只求保住耳朵,最后得了个马桶盖儿的绰号.......
方枪枪的淘和痞,似乎一直就像在不断撕裂这看上去的美的剪子。他是一个被老师故意孤立的孩子,因为他不服你那冷冰冰没有温度的管理,你嘴里说的那一套他总也不全信,他留有自己最多的梦境和想象,他的“不”在保育院阿姨权威的震慑、强权下,虽然显得那么势单力薄,可是在其他小朋友都默不作声,全听阿姨不论对与错的指挥的时候,他敢于说“不”,也敢于行动,不停止思考,也不停止捣蛋。
我甚至是有些喜欢这样的方枪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