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蓝铃儿会衰老而死?”
林灵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这个答案如同惊雷一般在她耳边炸响,吓得她失声惊叫起来。她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装什么装!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蓝铃儿死了,你们就可以在星星谷为所欲为了。”巫师的声音冷冰冰、硬梆梆,带着一种不容置辩的意味。
林灵莫名其妙被巫师安上“同谋杀人”的罪名,感到胸口闷闷的。她几乎想对着巫师破口大骂,但她心里又隐隐觉得,巫师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她发火,让她稀里糊涂地承认下来,这样他就可以巧妙地为自己推脱罪责。
林灵在“蟾蜍”肚子底下小心地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她的眼睛依然警觉地盯着巫师袍,右手捏着金丝软鞭粗的一头,左手垂在“蟾蜍”站立的石墩上,食指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石墩,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她这么做是为了迷惑外面的巫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眼下的突发情况。
“蓝铃儿真的会死吗?如果她死了,那么我也就完蛋了,我将永远也无法重新获得制造生命能量的能力。可是,巫师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蓝铃花对蓝铃儿很重要,这点可能是真的,要不然巫师不会这么紧张;丁叮把蓝铃花掰下来,这点也有可能是真的,不过丁叮肯定是无心之过,这个我可以肯定;但是,蓝铃花掉下来,蓝铃儿就会死,这点非常值得怀疑,因为,蓝铃儿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把生命攸关的东西假他人之手看管呢?这样做实在太危险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晃着脑袋,嘴里不由自主地轻声嘀咕着。
尽管林灵的声音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但外面的巫师还是听到了。
“什么不可能?”他问道,声音依然是冷冷的,“你不承认也没用,铁证如山,蓝铃花就是被你们掰下来了。”
林灵抬起头,迷惑地看向巫师发出声音的方向,心里那个小小的疑点正在一点一点慢慢扩大,逐渐变成了一大团疑云。
“奇怪呀,按常理来说,蓝铃儿生命垂危,巫师不是应该赶紧想办法救她吗?可他怎么执着于追究是谁的责任呢?生死面前,他却做着最不重要的事,难道他希望蓝铃儿死?还是他认定蓝铃儿已经没救了?”
“咳咳!”林灵清清嗓子,朗声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蓝铃儿的花复活吗?”
林灵的声音清晰而缓慢。巫师连林灵压在喉咙口的低语都能听清,这回却像聋了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灵等了半晌没等来巫师的回答,想了一想,她又说:
“绿风巫师,我们精灵国的人从来不伤害人,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蓝铃儿的花真的是丁叮掰下来的,他也绝不会是故意的。我们压根儿就不知道这朵花对于蓝铃儿有如此重要的作用,如果我们事先知道,我们连碰都不会去碰它。不过,事已至此,你责怪丁叮、责怪我都没有用,我们只能赶紧想办法让蓝铃儿的花复活,你说对吗?”
林灵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可巫师还是没有做声。
就在林灵等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巫师终于开口了。他哑着嗓子,发出的声音喑哑难听。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难道我就想不到要尽快让蓝铃花复活吗?还要你来指点我?可是,没有用,今天早上我用黑暗魔法试过了,根本没有用!”
“你用黑暗魔法吗?可你之前说,蓝铃儿修炼的是光明魔法呀。”林灵大吃一惊,几乎惊叫起来,“我记得白胡子巫师说过,黑暗魔法和光明魔法是相克的。”
“见鬼!你能不能安静点,别在这里大呼小叫!”巫师暴跳起来,“别跟我瞎扯什么白胡子巫师,巫师国可没这么个人!什么克不克的,胡说!胡说!统统都是胡说!!”
林灵愣住了。巫师的脾气说来就来,实在难以捉摸。不过,她从巫师突如其来的暴怒中忽然有了这么一个感觉:
“巫师确实是想尽了办法,从这点来看,他并不希望蓝铃儿死去。可是,不知是因为他有心无力还是他做事本来就糊涂,他用错了方法。是他把蓝铃儿推上了绝路,可他拒绝承认这一点,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清楚这一点的。”
林灵现在倒很庆幸有件巫师袍像“鸡笼”一样罩着她。多亏有了这层布的阻隔,她可以避免和巫师面对面。面对神经质的巫师,她觉得自己很难冷静地做出判断。
她把两手撑在石墩上,慢慢地坐下来。一想到蓝铃儿即将死去,她的心里又难过又慌乱。
“唉!当年我为什么不问问白胡子巫师,光明魔法和黑暗魔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懂一点魔法,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如今,我什么也做不了……嗳,对了!我为什么不去找白胡子巫师问问呢?也许他知道该怎么办。对!去找白胡子巫师!我知道他在哪里,他在……”
想到这儿,林灵感到一阵欣喜。希望犹如闪耀的火球一般,照亮了她这方逼仄漆黑的空间。她把软鞭缠回腰间,小心地站起身来,伸出两手,把五指紧扣在巫师袍上,然后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把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到指尖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鸟儿振动翅膀的“扑棱棱”声,这声音在林灵听来简直美妙无比,她恨不得自己也马上像一只小鸟一样飞上天空。可是,巫师袍关住了她,她必须先把它扯开。
奇怪的是,还没等林灵动手,巫师袍就被“哗啦”一下扯走了。林灵闭着眼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强烈的太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与此同时,巫师的声声惨叫如炮弹一样轰炸着她的耳膜。
“啊——不好啦——啊——啊——”
林灵用双手捂住眼睛,手指微微张开,从抻开的指缝里一点一点睁大眼睛。
很快,她就循着声音找到了巫师。巫师正在离古树不远的草丛里,巫师袍已经穿在身上,兜帽也戴上了。他的头顶上方盘旋着几只黑色的乌鸫。巫师如临大敌一般对着乌鸫鸟又扑又打,不时扯着嗓子尖声大叫。
“几只小鸟就能把他吓成这样,唉!巫师真是没治了。”
林灵摇着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