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得更凉,也更干燥了。
树叶子还是青绿青绿的,在窗外冷飕飕的风中乱晃。
夕阳把远处建筑顶端灰白的墙映成金黄色,很快那白得耀眼的墙变成了天际一抹漂亮的橙色,接着太阳又下去了一些,它便成了淡紫色,和背景那缓缓变暗的蓝天配合得极好。
谢伊看着阳光从窗户折射到屋里,给墙映上近乎浅绿色的阳光。
谢伊休息了一整天,实际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睡觉。休息完他感觉精神了许多,谢伊-寇马克是一位强大的圣殿骑士,而休息完他自己也很认同这个观点。
前几天很忙每天只能睡个三四小时。
简直是场噩梦。
每天早上心甘情愿跟着亲爱的大团长到处跑,晚上再加班审讯几个人,杀几个人,回家拿出电脑帮大团长一起算个账,有时算着算着老算错,谢伊就会开始犯困,然后就算得更慢了。但是能和海瑟姆一起共事的谢伊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虽然每天撑到凌晨两三点才能睡觉很累,但他从未感觉自己格外的强。
就好像自己有着无限的精力,又有着无限的能力。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昨天,阿诺第五次抱怨谢伊做饭做到一半就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睡着了的时候。
谢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洗了把脸,任由水滴到短袖和鞋子上,连毛巾都懒得举起来。他撑着台子,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烟熏过的呱。双眼充血目光呆滞脑细胞濒临灭绝的那种,黄绿色的呱。
下午他醒过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两三点。
他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又看看墙壁上阿诺画的画。
等到圣诞节,所有的事情就都忙完了,接着整个冬天会好过很多——或许应该和阿诺商量一下,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比如一起把法国逛个遍,或者带阿诺去爱尔兰看看,不过那还不如带着阿诺在海上玩会儿,看个极光,漂个几天……
当然那是忙完以后。明天该忙的接着忙。
谢伊想着,脑子渐渐清醒起来。
他撑着床,把自己从刚换了床垫软得要命的床上滚下来——接着他便从地上爬起来。
冰冷的地板让他的脚感觉要冷到抽筋,他刚站稳,又迅速地钻回了被子里,把自己重新裹起来。
好冷。
刚开始谢伊抱着一个大麻袋回家的时候阿诺并不怎么感冒。
“这里面是什么?”
“被子啊!阿诺,这可是棉被,不过棉花比别的地方产得要好得多,冬天你不是怕冷吗?把这被子垫着肯定很暖和……”
谢伊把棉被摊开,准备晾几天就套上被套用。
“一股草的味道。”阿诺挨近了闻了闻,评论道,“你确定晾几天就没味儿了吗?”
“你放心好了。”
被子很快被铺到了床上。
奇怪的味道确实没有了,而且这被子真的很松软。
阿诺一碰到床就很快地在床上赖着不想起来了,还开心地在床上滚了很久。
谢伊感觉自己又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想到这里谢伊翻了个身,由衷地赞美了床的舒适度。
他看见了枕头旁边的书。
阿诺最近都在看什么呢?
谢伊把书举起来,看着书的封面。
是英文的。
谢伊随便翻了翻,很快就因为手太酸了把书重新放在了一边。
谢伊的头发散在枕头上,因为睡姿奇怪他的头发已经被压得乱七八糟了。
他决定先起来,洗把脸,清醒一下,帮阿诺做顿晚饭什么的。
对了!今天钢琴调音师会过来给家里“音色糟糕音准乱飘”的钢琴调个音。
阿诺最近总是抱怨钢琴音走得太厉害,所以谢伊就找了个调音师来。
看来必须得起床了。
谢伊很不情愿地坐起来,套上条黑裤子,打开衣柜,看着衣柜另一半法国人那五彩缤纷的一堆衣服,随便从自己的一堆黑色的外套里找出一件套上。
谢伊有一堆短袖,而且全都不是黑色的。
谢伊冬天也穿短袖,只不过外面多裹了几层罢了。
刺客真的需要那种很红很红或者很绿很绿的衣服,再在头上弄根同样鲜艳的羽毛来……潜行吗?
这大概只是阿诺奇异的恶趣味吧。
谢伊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
是调音师来了。
他把钢琴盖连带看起来不可能拆下来的正面的板直接搬了下来,谢伊帮了很大的忙,不过他也不怎么懂钢琴之类的东西,不过他记得阿诺用高音很多,而且喜欢干脆的音。他把知道的告诉了调音师。
接着谢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调音师一直不断地以几个音为一个单位,反复地弹同几个键,并不断地调音。
最后他顺手弹了首曲子,就连谢伊都听出来钢琴的音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好听太多了。
果然阿诺的抱怨是有原因的。
天快全黑的时候阿诺,回来了,抱着一大袋的法棍还有一袋子别的面包。
阿诺把东西放在桌上。
谢伊看见阿诺的鼻头都被冻红了。
“今天闲着没事干所以请了个调音师来……”
“哦,天哪!”阿诺诧异地看着谢伊。
接着他冲过去给了谢伊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伊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知道调个音会让这个法国人这么激动。
阿诺确实很激动,他搓了搓手,掀开琴盖,试探地按了一个音。
音很准,而且音调上扬,一点杂音也没有。
延音键被重新拧紧了些,踩起来脚感好多了。而且延音时混音不那么厉害了。
“这竟然是我的钢琴!天哪我都快认不出它了!”
阿诺很兴奋,他弹了最近自己编的一首D大调的曲子,不时对复杂的音连续时的清晰度而赞叹不已。
谢伊做饭去了,在琴声中他感觉生活变得美好得不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