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两遍《皮囊》,心里沉甸甸的,想写点什么,却不知从何写起。
面对作者深刻的人生感悟和深厚的写作功力,我生怕写下来的任何文字都是画蛇添足,都是对整部作品的破坏。
但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中滋长,这种感觉让我踏实、让我笃定、让我温暖、又让我自省。我知道,不管写的好与坏,这种感觉终归是我的,有感觉总比没感觉强得多,所以,我还是写出来,也不算白看了《皮囊》。
路过我们生命的每个人,都参与了我们,并最终构成了我们本身。《皮囊》就是这么一本书,作者用讲故事的方式,试图通过一个个与他的生活紧密相连的人,来完成对生命的思考和诠释。
我思索着阿太的坚硬、父亲的坚强,母亲的爱情,还有天才文展,以及被虚幻击败的厚朴,他们的形象在我脑子里如过电影般的闪现。我甚至在他们各自的故事里,找到了一种相同的东西,那就是努力的活着。
九十多岁的阿太努力的活着,她有着自己的人生准则,“身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她用平静和坚硬抵抗着悲伤和岁月的侵袭。
偏瘫的父亲努力的活着,一次次跌倒、爬起,爬起,跌倒,他用顽强的毅力和执着,试图重新找回一家之主的尊严。
母亲努力的活着,她用自己辛勤的劳作和不断的坚持,证明着这个家依然健康完整,她对父亲的爱不说却矢志不渝。
张美丽也努力的活着,她把自己经商赚的钱,一次次捐给政府,捐给各种组织,只为了在捐款名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洗刷曾经的耻辱和宗族的蔑视。
只是她的努力终是徒劳,一个被愚昧和偏见封闭的宗族,无论时代怎么变化,也扭转不了他们将她看作妖魔鬼怪的化身。张美丽最终成为孤魂野鬼,到死也未得到宗族的接纳和认可。
天才文展努力的活着,从他九岁起,就用自己的思维逻辑,给自己编织出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而他也努力地用自己的行动一点点地实现自己的未来。
只是他再努力也左右不了外在世界对他的影响和变化,他用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挖了一个坑,从此跳下去,与当年的宏图大志背道而驰。
就如文展说的那句话,“为什么是你”。是的,同样是天才少年,为什么有出息的不是我而是你。
曾经的努力都是徒劳,曾经的规划全都是纸上云烟,他忘了,除了努力,成功还需要别的一些东西。在世俗的社会里,长着一张兔唇都会将你打入失败的地狱。谁也没说过努力和提前规划就一定会赢得人生!
是的,作者生命里的每个人都那么努力,他们是闽南人,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演绎着那首充满血气,充满豪情的歌曲《爱拼才会赢》。努力到底意味着什么?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是为了更有钱,更体面,更有自尊,还是更有睥睨一切的资本?
不是,这一切都是虚的、不踏实的东西。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最后的那一刻,回家,安心的回家。
或许你的努力会成为现实,或许你的努力最终化为泡影,别忘了,人生的终极目标是死亡,是最后一次回家。
人本是双脚着地,脚踏黄土的,可偏偏却想脱离这土地,因此不断地向上攀爬,并给之以欲望、责任、理想和追求等种种理由。也许,生才是更激烈的索取,而太激烈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任性。
每一个任性的孩子最终都会长大,都会被种种的社会规则驯服,不任性的结果是渐渐趋于平静,慢慢走向必然的归途。
只是这一路注定不能太过平淡,就如用石头雕成的人像,未雕时,它只是一块石头,混沌质朴,看不出有任何的可能性和观赏性。
当立体的人像随着刻刀渐渐显现,那挺直的鼻梁,深陷的眼窝,棱角分明的脸庞,发达有力的四肢,甚至卷曲而又蓬乱的头发,你会赞叹这尊石像是那么惟妙惟肖,那么的有立体感,你的内心瞬间被震撼被击倒。
人生也一样,努力的活才会让自己的人生像雕刻的石像,每一个维度都呈现出立体和精彩,而不是混沌和模糊。
人生本就有很多的维度,每一个维度又都有无限的长度、宽度和深度。
就如作者笔下的每一个人,坚硬的阿太、坚强的父亲、顽强而又爱面子的母亲,天才的文展、苦命的张美丽,你会看到人生的刻刀是如何把他们一刀刀刻成最终的模样,然后又如何的让人感叹、唏嘘。
可他们都努力的活了,即便结果大都不如人意,但人生注定是一场悲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回家的路上,那一份努力,注定心安。
所以,何不努力让人生再长些,再宽些,再深刻些,去创造多种可能,去展现更多种自我,努力的活着,精彩的活着,让生命呈现出本该有的活力和热情。
如此,回家时,你才会拍拍身上的尘土,心安的说一句:“这一身皮囊,没有白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