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算再不相见,也会长留心间。书法家刘克让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常常想起他。 他的陨落,至今让人扼惋叹息!
2013年11月4日上午十一点多,新民先生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书法家刘克让先生于11月3日去世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克让先生才五十九岁呀!
尽管几个月未通音讯,但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是很好的。当我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目光望着新民先生的时候,他接下来将克让先生去世的真相告诉了我。
11月2日晚上,克让先生与几位朋友参加了一场酒宴。那晚他非常高兴,酒也喝得尽兴。酒宴结束后,朋友将他送回他的工作室。他在城南某家宾馆长期租一套客房,外间是工作室和会客厅,里间是卧室。尽管当时他有些醉态,但以他的酒量来说,这都不是问题。按照惯例,朋友将他安顿好后关上门就离开了宾馆。次日早晨九点以前没有人给他打电话,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有晚睡晚起床的习惯。到了上午十一点多,朋友找他有事,打电话无人接听,这才匆匆赶到宾馆。打开客房门,见他倒在卧室的地板上,满脸是血,周围是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根据现场情况进行分析,昨晚他因为醉酒,跌跌撞撞将挂在墙上的挂画碰撞下来,砸中头部,挂画是用玻璃框镶嵌的,玻璃碎片刺破他的头部和颈部。因为他是醉酒状态,没有呼救,宾馆服务员也没有听见动静,最终导致失血过多而休克死亡。
一位年轻有为的书法家就这样结束了短暂的人生。
人们常说男人60岁是一道坎。克让先生生于1954年11月,才刚刚59岁,这道坎终究没有迈过去。
我与克让先生的相识是在2009年5月间。那天上午,新民先生带领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来到我的办公室。不等我开口说话,新民先生就介绍道:"这是书法家刘克让先生!"克让先生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几乎盖住了肩背,他身着一身花格子西装,打着领带。他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几的样子。
我之前没有听说过克让先生的大名,经新民先生的一番介绍后,这才对克让先生有所了解。克让先生号天马,擅长榜书,曾应特邀向"2008戊子清明公祭轩辕黄帝大典"敬献了榜书巨作"华夏腾飞"。其多幅作品在全国和国际书法大赛中获得金奖和特等奖。
交谈正投机时,克让先生转身出门,到停在门口路边的小车上取下来纸和笔,回到室内,当即在地板上写下"龙腾”两字。当时现场让人汹涌澎湃,真有一番金戈铁马的气势。他的书法从颜体入手,又有明显的魏碑和汉隶的痕迹,大气磅礴,灵动飘逸,还带着一丝侠气。我在为克让先生的榜书肃然起敬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新民先生的社会活动能力。难怪西安城里著名书法家吴三大为他题字曰:"走前人未走之路,办天下难办之事。"京城将这类人称之为"老炮儿",关中将这类人戏称为"老闲人"。
中午喝酒时,克让先生的酒量了得,真有点侠客的味道。他不但与我和新民先生等各干了三杯,而且主动又与在坐的饮者每人尽饮了一杯,只要是上来敬酒者,他全部饮尽。他一手夹烟,一手举杯豪饮,也算是现实版的刘伶了。他放纵的资本,那是因为他身上具备天生的豪气。不放纵者难成大气。我想自古以来侠客英雄都是放荡不羁的。
从那之后,我与克让先生也逐渐熟悉起来。当然对于他的书法艺术也更关注了。后来他向我赠送了几幅作品,有榜书也有楷书。比较起来,我觉得还是榜书更好一些。新民先生则不以为然,他拿出一本克让先生出版的册子来,其中有几页小楷千字文,秀逸、圆润,落笔凝重,点画丰厚,肉腴骨劲而笔意饱满。我说,这是克让先生花了工夫的。
有一次,我们在一起喝酒时,我说榜书最著名的应该首推舒同先生,当然克让先生的榜书也有舒同的痕迹,有圆润婉通,藏头护尾,点划润厚通畅的意境。他点点头,与我一连饮了好几杯。他喝酒的样子,似乎很开心。大约到了初冬不久的11月,他在城南某酒楼摆了几桌,庆贺他的生日。我与新民先生等都参加了。那天他喝得有点多,酒罢了,我们告辞时,他摇摇晃晃地与我们道别。
大约2010年的某一天,我们在一起喝酒时,见他非常高兴,依旧是花格子西装,扎着领带。新民先生告诉我,应国家航天部门特邀,克让先生在电视剧巜钱学森》的开拍仪式上,现场捐赠了他的榜书巨作"中华腾飞"。于是乎,大家纷纷表示祝贺,与他频频举杯畅饮。
克让先生向"2011西安世界园艺博览会"捐赠了行草"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深受好评,反响很大。他用墨宝传播正能量。
2013年10月15日,在老一代革命家习仲勋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活动中,他受邀富平习仲勋陵园并敬献了榜书巨作"中国梦"。这是他参加的最后一个公开的活动。意想不到的是,事隔十几天之后,他溘然辞世。
克让先生谢世后,我曾多次与新民先生谈到他。他才华横溢,视金钱如粪土,仗义行侠。他的大气磅礴的榜书艺术和他的豪爽大气,至今回想起来都让人感慨万千。
我以为克让先生就是刘伶。他豪情万丈,才高八斗,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在乎人家对他的评价,既然选择了豪放纵横的榜书,那一醉方休的状态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