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有饥饿感,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提醒继续发胖趋势,又或者是,一种欲望宣泄的出口。
有欲望总比没欲望好吧,有很长一段时间,对任何事情都失去兴趣。打开电脑,茫然对着桌面发呆,提不起去找一部电影哪怕一首歌的欲望,然后关电脑,打开电视继续放空。
想当年我也是没心没肺一混蛋,放空这种事不适合我。
最近越来越多的思想开始打架,我常常在天枰的两端来回蹦跶着苦不堪言。及至在柴静的书里看到胡适的一句话:“我们要独立,不要自由”,才觉混沌的脑浆似放开一些光亮。
原来我一直是个伪自由主义者呵。生活中高度依赖他人,却在精神上感觉曲高和者寡,一面还无耻安慰自己,许多天才也是生活白痴。可我不是天才,当然无权享受宽容对待。若要高歌自由,先得自己站立起来再说,可是,要将我打造成将自己事事打理好无需他人过问的人,我又不乐意了。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我弱弱安慰自己。
所以是启悟还是添乱来了,我不得而知,只是常常陷入天人交战 。以前有一个我占主导, 其它都是偶尔出来调剂一下,现在经常多个我同时拉锯,让我做事情上也畏畏缩缩起来,想得多而做的少,先做了再说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
我当然知道这个改变是如何造成的,这是我唯一深刻承认过后悔的事。
我的人生道路,看起来大致是由父母安排,却总在紧要关头成全自己当时的决定。赖不到父母头上,于是常想,如果不是读这所学校而是读另一个所,结局会否有所不同?如何没有这样做而是那样做,会否更好一些?得到的答案是,我们不是走在这条路上,就是走在那条路上。不是认识这群人,就是认识那群人。不是为这件事后悔,就是为那件事后悔。
于是在不断后悔中不断后悔。
两年前一位朋友对我发出批评时,我正在等待公务员笔试结果, 满心希望凭借这个证明自己,推翻他的自以为。现在想来,为了别人的眼光而证明自己是可笑的。可当时的我无法不去在意,自己和父母心中的那点小小的虚荣。在政审时,老领导和新领导善意提醒中的一丝忧虑我是听不出来的,虽然躲在操场的角落看着熟悉的场景最后狠狠痛哭了一次,可擦干眼泪后还是志得意满地相信,我在哪都可以做的很好。
记得大学伊始,去拜访一位老乡学姐,学姐说她没有和别人争什么的想法,只是想好好过完自己的大学,看着别人为了奖学金职位什么的使出各种手段,觉得没意思。后来因无聊参加各种竞选和比赛,觉得也没那么多黑幕,所谓的不争也许是争不过吧。这就是当时的自己,没有争强好胜的心却在有意无意做着一些争强好胜的事。后来进入学校成为一名教师,将人生似乎是最后的热情挥洒在了那几年,哭哭笑笑,吵吵闹闹,情绪很容易被牵动,甚至也会有低落到不想踏进教室的时刻。可最终还是做的很好。既然一路以来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这次又算的了什么呢?
事实证明,挫折不是打酱油的。
能做好是一回事,可做什么本身是另一回事。
在我教师生涯的最后一年,上了一堂公开课《小狗包弟》,内容上的很完整,可我不想就这样过去。第二天课上,我谈了一个自己的故事,我的外婆。外婆是我的一个禁区,我几乎从来不会和任何人谈论她,包括父母,也尽量避免在夜里想起她,那样我会很难入眠。即使十几年过去,时间或是光阴这种东西也不会将我心里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的愧疚和悔恨抹去哪怕一点。我尽量平静而简单地说了这个故事,底下静默着。然后有一只手举起来。她站起来就抽泣了。
那堂课许多孩子哭了,有些孩子哽咽着说出抽打自己心灵的事。那也是我最后一个关于校园的温暖记忆。
在我跳出这个行当之后,才能略带客观地审视它,并且有所比较。
如今的我开始迷失,并且在迷失中不断怀疑和否定。因为不想过上一眼望到头的生活,于是一头扎进另一个深渊,这是勇敢还是愚蠢?深觉体制内的生活不适合自己,却又在一项项地推翻自己对新生活的假设,这是谨慎还是怯懦?岁月经不起太长等待,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虚耗生命别无他法。柴静说卢安克具有“无能的力量”,可无能不等于无用,觉得自己每天做的事情都是无用的才最糟糕,那样颓败的气息会从我做的事情上延伸到我的身上。
因为我找寻不到它的意义,没有意义的人生怎么活。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我从医院的大门走出来,即将成为新同事的姑娘把我送到了车站,上车后我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闺蜜:你知道我刚才体检称我的体重才多少吗,哈哈哈······
得意忘形的笑声,很容易便眉飞色舞起来,我怀念那样的我。
那样的我已经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