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颇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了,漫步在园子里,只沿着路边有树荫的地方走。
顺着小道行至河边,只见水面空旷的很,风,一阵阵地吹过,带起河水微澜,一波推着一波,不急不徐的样子。对岸泊着一只灰蓝色的小船,孤零零的,也随着豆绿的河水一起摇摇晃晃。
春风早已让芦苇荡换上了新颜,郁郁葱葱的。沉浸在这样的地方,静静地站着,享受着这里的绿草如茵,树木成荫,倍觉安宁、静好。繁枝茂叶下,微风吹拂,一丝丝清凉轻抚着脸庞,说不出来的舒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了下来,斑驳着树荫,一片一片,一忽儿重叠,一忽儿散开,一忽儿有,一忽儿无,像个调皮的孩子,又像是水中倒月。
又是一阵风来,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头上,抬头望望,一根细细的树枝仍在荡来荡去,上面长着几片稍显稚嫩的绿叶,比纸片还薄,透过叶子,仿佛连阳光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绿色。几颗小小的果子挂在上面,青的、半红的、乌黑的,仔细一看,这果子是桑椹,旁边一溜排好几棵原来都是桑树。
“桑树,是桑树!”一瞬间脱口而出,抑制不住的惊喜!
我三步并作二步地奔到最粗壮的那棵树下,抬手抚摸着树干,反反复复,皴裂的树皮摩挲着掌心,熟悉的感觉刹时如潮水般在心里涌动……
“桑舍幽幽掩碧丛,清风小径露芳容。
参差红紫熟方好,一缕清甜心底溶。”
此情此景,将记忆的镜头回放到八十年代初。那时,我们家住的还是平房,父亲单位里的公房都是依山而建,红砖黛瓦,远远的望去一排一排的,倒是有些梯田的模样。每两排都是一上一下,中间有高低的落差,横距也不小。我家屋后的横距很大很大,几乎都被开垦成了菜地,各家很有默契地进行了划分。有三、四棵很粗的桑树是我家的,高大茂密。每到初夏,枝繁叶茂,满树结的都是桑葚,一串一串,乌黑乌黑的,又大又甜,常常吃的满嘴都是紫色的果汁,一不小心就会滴到衣服上,洗都洗不掉。
其中一棵桑树长得最为高大,绿萋萋的枝叶从屋后直是铺长到屋前,似乎要把整个屋子都拢入它的怀抱,在那个没有空调的年代,为我们遮挡炙烈的骄阳,带来沁心的清凉。
记忆最深刻的一回,正是桑椹成熟的刚刚好的时候。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我和哥哥扔下书包就准备摘桑椹,屋顶的枝干上结的桑椹最多,最大,也是最甜的,可是如何爬上屋顶成了一道难题。那时的屋顶是斜坡式的,院墙的台子与屋檐处相差不多,哥哥先是爬上院墙,站在窄窄的墙沿上,然后又用双手攀住屋顶边上的烟囱,腿再往上一搭、一用力,一串连贯的动作,麻利地在屋顶落住了脚。小时候的我也会像个男孩子一样去体验各种具有挑战性的事情。看着哥哥爬了上去,我也急着要上去,于是,也学着他爬上院墙的台子,那个小不点的我真是自不量力,凭着自己哪里上的去哟,只喊着哥哥帮我,大我三岁的哥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连拖带拽地将我拉上了屋顶。
我捧着一个米箩,哥哥把又大又紫的桑椹摘下来,再放进米箩,一会儿功夫就装满了。哥哥顺着原路滑下去,把装满桑椹的米箩接过去,再递给在院子里等候的姐姐,最后再将我小心地接下来,圆满!
姐姐向来是胆小的,她只负责提心吊胆地观看我和哥哥爬上爬下的表演,还有一样,就是清洗我们的战果——桑椹。
一回想起这些往事,心头就会不知不觉地充满了温情与怀念,感慨着岁月的流逝如同疯长的稻草。
如今,偶尔也会买一小篓桑椹回来,却再也吃不出曾经的味道了。兄妹三人围在小方桌旁一起吃桑椹的场景至今都还深深地留在我的脑海里,童年的快乐如此简单,一去不复返,却一辈子难以忘怀。
“黄栗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
触景容易生情!
好像每年都会做几次梦,回到那排平房,门前的梧桐,屋后的桑,那些记忆的片断如同电影般放映着,一个童年的我,另一个看着“我”的我……
其实,我是应该感谢那些个梦境的,怀念的可以重现,忘却的可以想起,让一切都完整起来,让记忆更加美好!
很想再回到那个生命开始的地方,哪怕都已成断井颓垣,一片荒芜,也仍是我深深爱着的地方,因为,那里是永远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