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位于城外的一个住宿区,没什么不好的,就是经常下雨,街道和房子破落了一点。来往的人稀稀落落都是些过客,除了些土生土长的店家,其他人都是偶尔路过停留于此的背包客,流浪汉或是一些不知来历的人。
今天晚上不知觉地雨就下了起来,我很早就把店门关了,走上了二楼收拾了一些刚刚寄过来的衣服,拿起一件厚的外套披在了身上,看了看书架只有三本书,我拿了其中一本,便挨着窗坐了下来。在我正要翻开书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从窗户一望出去,是对面的一家皮具店,老板是个老大叔,每天晚上都在店外留一盏灯,灯下则是一把映着“可口可乐”四个大字的大伞,他就站在那灯下面,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出,我看了下钟,已经十二点了。到了入冬的时节,现在外面温度也就只有十度左右,他只穿一了一件贴身的背心,手里提着刚刚从背上脱下来的背包,应该是个背包客没错了。
也就这点时间,雨大了起来,风把雨都带着撒在他身上,我看着他缩了缩,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他就好像是听到了一样,抬头朝我这看了一下,看见了我这来不及收回来的笑容,他竟对我微微一笑,倒没有一丝责怪,这人有意思。我放下了书,走了下去,开了门,向他示意了一下,是否要进来避下雨,他也没客气,拿着背包便径直走了过来。
“要喝点水吗?”我问道。
“行!谢谢啦!”他笑着看着我,回了我一句。这时我才真正地看到了他,他一头短寸,皮肤是那种经受过烈日曝晒的黝黑,手臂的肌肉线条十分柔和,并不是健身房里苦练出来那种,而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其实真正让我怔了一下的是他的双眼,眼睛很干净,明亮,我也说不上来别的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不是一个简单无暇的眼睛,也就是这样一种反差带给了我冲击。
“原来是个餐厅呀!看门口还以为是个书店什么来着。”
“算吧!”说着我把水递给了他。
“嘿!这水,不一般啊。”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海盐...还有柠檬”
“对,还少一样。”我应到。
“啥来着,我可喝不出。”他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我打了个呵呵,没有继续说下去。
“对了,叫我阿旻就好。为什么说算个餐厅?”他继续问道。
“黎哲,不全是做饭,我也弄弄其他东西。”我回应了他。
“啥东西啊!”他锲而不舍地问道。
“你这人咋这么刨根问底,不觉得我不想告诉你吗?”我打趣道。
“ 行了,不问得了,给你神秘的。”
我们就一直那样有一句没一句得聊着,两个陌生人就这么一直聊到了凌晨两点,却不知雨声已然消失了很久。
他看了看门外,起身看着我:“这雨也停了,我也该走了,打扰你这么久,还真挺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正要说句话,他却接着说到:“这水多少钱,嘿嘿,要不先欠着,下次我路过了,那时我有钱再给你。”聊了这么久,第一次见他那黝黑的脸竟然红了,却是因为这一杯水。
“都这么晚了,走啥,楼上还有张沙发床,不介意的话睡一晚再说。”我说完这句话后,阿旻愣了一下,一直盯着我脸看,那一刻他的眼神不算特殊,但我不知为什么那个眼神会那么熟悉,似曾相识,却完全想不起来任何一丝相关的记忆。
“谢了,哥。”
“客气,走。”
阿旻是个孤儿,前些年养父母过世了,处理完后事后,他变卖了养父母的财产,也因为这件事情养父母的兄弟姐妹一直在责备他的不孝与无情,奈何养父母把财产独留给了这个样子,那些财产值个百来万,那些亲戚当然看着眼红,一个劲地向阿旻讨要,却不知阿旻早就把财产全部一分不剩地捐给了福利院。
他躺在床上和我说着这些的时候,我能听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个声音里有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故事里有的是委屈,怀恋,自责,不知我有没有多想,我还听到了一丝的绝望。我不知这些都从何而来,但故事里的一切,只有经历了的人才有资格去谈论里面的种种,至于作为一个平凡的听众,老实说,我能在多年后还记得这个故事里的一二,便也对得起听众二字。但其实大多时候听众都会被牵扯进下一个故事,因为故事有着让人难以抵抗的魔力,诱惑力,而这便是故事不断发生的源动力。
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简单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却帮我开启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这和我预想里的平淡不一样,它了一丝波澜,而这一丝的波澜牵起了千层浪,原来这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