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何谓自由?

作者:青行
问:你认为自由的极致是什么    答:不忠不仁不义          不亲不孝不敬            这便是最大的自由

  那本书还被摊开着平放在桌子上,任由那上面古老而刻板的文明裸露在我眼前。说起来竟让我觉得上个月去参加的我老爹的婚礼,无比荒唐!新娘在婚礼上和别的男人交换了对戒,而老爹成了伴郎。那个叫做维拉儿的女人说起来长得也真是娇楚动人呐!就连我也忍不住起了些遐想。可惜,被别的男人抢占了先机。据我老爹说,那男人给了他一笔巨款,巨到足以买下一座小岛。嗳,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条件!陌生的新郎,并没有使参加婚礼的人们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也都纷纷送上了祝福之吻。毕竟婚礼是值得祝福的,我们每个国民都这么认为。

  我从国家历史图书馆找到的这本古籍,让我觉得身边每天发生的事是如此荒诞不经。我开始会为了每天在路上被随便击毙的人感到悲伤。这样的草菅人命,是一种罪过。书上所谓仁爱的思想正蚕食着我所有对自由的渴望。

  就在前几天又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同事杰瑞准备搬进深山 并抛下了他那因风湿卧床不起的老母亲。 噢,是每月给一定的生活费但不再每日给她喂药擦洗按摩!杰瑞临走之前对我说道,他要去追寻更广阔的天地了。要真正成为一名合格的自由之国居民。出发的前一天,身边的同事们纷纷都给予了美好的祝福。毕竟这么做,并没有什么不妥。作为独立的个体来讲,我们有权利决定我们的生活方式。实话说,我也正打算明年辞职,开始探索世界的旅程呢。尽管我还有十年的房贷没有换,没关系的吧!银行会体谅我这个自由之人的。事情似乎很乐观。可后来我得到了杰瑞被猎狗咬死的消息。因为猎人看上了杰瑞那块做工精致的腕表,而杰瑞仗着他那股城里人的傲娇劲头,自以为可以把猎人的枪杆掰弯,却倒在了那畜生的利齿之下。 “可怜的杰瑞!” 身边的每个人都这样说道。

  我开始向往书中那被拘束的生活。书中的社会有着森严的制度, 有着让人为之生怯的道德标准。

  那天我下班走在路上,又看到那些一如既往的景象 。碎掉玻璃橱窗的蛋糕店,不时有流浪汉肆意掠夺。有母狗与公狗以及男人与女人欢畅交配的街角。马路上因为一时兴起而逆行的车辆,还有不看红绿灯被撞的七零八碎的行人。哦,自由之国!一个可以传播任何文化,进行任何活动的国度。我照例在公交站牌下撒了泡尿,可自从看完那本古籍,撒尿时感觉身边的人都投来厌恶的目光。一小截尿液留在最末端,无法舒畅。真是差劲的体验!于是我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将这些古籍翻译成现代语言。并大量印发,我要让自由之国的人们也体验体验这种恶心感才好。

  发行当天,我雇了架直升机。开始天女散花式的知识传播。当撒完国家的每寸土地时,我感受到这里已经处处是孔子那"克己复礼"的论调了。我像个英雄一样凯旋而归,再次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已经没有荒唐与暴力,人们的人们眼里开始失去光芒。脚步虚浮,开始紧张而胆怯。一个穿白色制服的高级知识分子从国家科学院发疯般跑出来,嘴里叫喊:“我是爷爷的孩子,我是个罪孽!” 在一个踉跄之后,被卡车的轮子拦腰碾上,血痕清晰印上公路。哦,我感觉更差了!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快步走回家。

  铺天盖地的新闻淹没了这个世界。不时有公民自杀的消息登上报纸头条,国家的运转因为人们不稳定的工作状态而造到巨大冲击。我的朋友里斯洛告诉我,他怀疑自己是否有罪,他曾因愤怒打死了自己的妻子。他现在每分每秒都生活在悔恨里,他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了,朋友!

  几天之后,自由之国的人民自发组织了一场销毁禁书活动。当然所谓的禁书就是我在直升机上洒下去的那些纸张们。盛大的游行响彻街头巷尾。矛头渐渐转向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我已经不被欢迎到商店购买食物,甚至连工作也命悬一线。该死的古籍啊!我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不自由。

  然而,这并不是事件的结尾。那晚,一个浑身都是发出油亮光泽肌肉的男人闯到了我的家里。我被捆绑着扭送到国家广场。人们声音里满是愤怒。叫喊着:杀了他!杀了他!男人举着枪,声音洪亮:自由之国再不准发行此类禁书!若不然,击毙示众!最后的尾音重合了枪声,我看到烟雾渐渐升腾笼罩在我的国家。人们的情绪依旧沸腾。“不准发行禁书!不准发行禁书!”

哦,自由之国的自由时代从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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