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是我的初中最好的朋友,因为名叫朱晨,头又挺大的,于是我给了他个“爱称”猪头,后来我们上了同一所高中,之后我们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真是说不出的缘分,在收到录取通知书那一天,我和猪头在KTV里狂嗨了一天,唱的嗓子都嘶哑了,到后来我俩都没劲了,瘫坐在地上,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顾阳,你说我俩是不是孽缘啊!”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去你的,我可是性取向正常的!大概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所以被你给缠上了,哎哎,罪过罪过!”我调侃他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猪头和我上了大学后,开始我们还经常一起吃饭来着,后来他说他的专业比较累,课程比较多,所以,渐渐地我们像连体婴儿般被解剖开来了。起初真不适应,看不见猪头吃饭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的饭菜都不香了,我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人家美女是秀色可餐,一起吃饭会觉得心情很好,猪头?哦,天啊,还是算了吧!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和猪头一起吃饭感觉真好,他吃什么东西都是津津有味,连吃馒头包子也仿佛品尝山珍海味,吃完后还不忘吧唧嘴,一幅悠然回味的样子。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人生中总有人来也总有人离开,并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就算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也有散的一天,我如是自我安慰。
“顾阳,我失恋了!”某日我接到猪头的电话,不知道是电话的原因,还是猪头哭过的原因,他的声音很嘶哑,没有一点活力,恰似泄了气的皮球,带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啥?”我正在喝水,听到他说这话也顾不上他的心情,就差把水都给喷到电话的另一边去了。猪头失恋了?这可能吗?我好歹也自称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然而都没恋过,但猪头竟然说他失恋了,天啊,失恋了!我一瞬间把失恋这一重点都搞混了,脑子里就记得那一个“恋”,却忘了前面还有个“失”。“你小子行啊,啥时候恋的啊?都不和我说,也太不够哥们了吧!”
“唉,你就别调侃我了,我现在心情有点难受,就在你宿舍楼下,你快下来陪我谈谈吧。”
听完猪头说的,我“咻”的拿起外套往身上一披,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去,险些摔到。我没恋过不知道失恋的滋味,只是在电视剧中看到常常有人因为失恋而哭的死去活来,但是我觉得猪头应该不会,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很了解他,天生一幅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是在见到猪头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这是猪头吗?这是我认识的那个猪头吗?猪头的眼睛红肿着,好似哭了很久,脸都被泪水给浸泡的肿胀起来,一幅生无所恋的样子,让我开始想责问他为何隐瞒我的心情都没了,脑海里只有心疼二字,想问他怎么了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就像看到别掉进大海里而自己又不会游泳且周围又没有人一样,急死我了。
猪头看到我后拉着我陪他走走,他说,“我不想拉你陪我喝酒了,这两天喝的太多了,看见就想吐。”
猪头和我说了他的故事。猪头在大学开始的军训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她长的不是那么漂亮,连猪头自己也这么说,可是一看到他,猪头仿佛沦陷了。女孩有浅浅的酒窝,每次笑起来,都格外的好看,“看到她笑我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猪头就这样的喜欢上了她,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没有任何的沟通交流,可是猪头却在心里告诉自己“就是她了”,爱情来的太突然,有点让人措手不及,也就是这个女孩,猪头借口说课程多不和我一起吃饭玩耍了。猪头认定了女孩后,便不顾一切的对她好,那种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对她好。猪头是个很老实的人,也是因为他的真心打动了女孩子,后来他们也就在一起了。猪头知道了她的一切爱好,不爱吃辣的他也去适应着她的口味,在她不开心时陪着她,安慰她,努力的逗她笑,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的爱好,不再去玩游戏,甚至都不怎么和我这个兄弟联系,每天早上为她她买好早饭在她楼下等她,每天晚上和她聊天,说了晚安后她睡了,他却在想她,他的未来里满满的都是她。可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分手了,我真是不懂。
“是不是叫猪头的都没好下场啊?”猪头沮丧着脸对我说道。
“啊?”我不明所以。
“分手那天,她对我说让我去看《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那里面有她分手的原因。我看了,我看到里面也有个人叫猪头,他本来要向那个燕子求婚,可是求婚那天燕子和他分手了。他为燕子改变了自己,然而对方却离他远去,他冲着燕子离开的车大喊‘燕子,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妈的,看到那里,我竟然哭了!”猪头像是做了什么羞愧的事一样,一声长叹,仰头望着天,不再看我。我问他可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说还是不清楚,只是耷拉着脑袋,希望我以后不要再喊他猪头了。
我很想为猪头打抱不平,凭什么,猪头对她那么好,凭什么说分手就分手,还丢下莫名奇妙的话,连个原因都没有,敢情是在为电影打广告吗?我找到了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把她叫了出来,本想装出凶狠的样子吓吓她,可是看到她时,我就变怂了。女孩和猪头一样,眼睛红肿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一提到猪头,她的眼睛里就开始泛着泪花,弄得我有点尴尬,像是在欺负她一样。我决定一鼓作气,“你为什么要和猪头分手,他哪里对你不好了吗?”
“就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
“什么?”这真是奇闻,我简直难以置信原因竟然是这个!
“他对我很好,每天陪我一起吃饭,陪我上自习,陪我去逛街,我睡觉前是他和我说的‘晚安’,我早上醒来看到的是他的‘早安’,我们几乎除了睡觉都粘在一起。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我的身上,可也是这样让我觉得压力很大。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可未来不是想想就可以的,我希望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可以让我去仰望去崇拜的,他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目标,我希望他和我去自习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有自己的规划而不是我在那看书他在那看我,我希望的是我们之间能够相互陪伴但是又各有空间,毕竟生活不仅仅只有爱情也还有亲情友情,更要有自己独立的时间去自省去充电。他对我太好,好到让我没有机会去对他好,他说什么都听我的,可是我往往会因此不知所措,因为我的决定就不再仅仅是自己的决定了,我怕我的决定他会不喜欢但是又不说。喜欢着的时候就只顾着喜欢去了,忽视了一切,我不想这样,他也不应该这样,开始太浓烈的花香,弥散在空中消失的也更快……”
女孩哭着,断断续续的说了一堆,我想那些话她早就想说出口了吧,但是因为爱着,因为害怕伤害彼此,她隐藏在了心中,可是久经发酵,愈加强烈。我问她,“所以,你和猪头说的电影,不是指里面猪头这个人?”
她哭着又笑了,“他还是那么傻,当然不是指猪头这个人……”
“那么?”
“是另一个女生说的一句话‘对你来说,相爱就可以了,对我来说合适才重要。’”
我离开了女孩,一个人在校园里瞎逛,若是平常,我可能会来一句,“我擦嘞,因为一句话就分手了,开什么国际玩笑!”可是我没有,我的心情异常沉重,那句话也一直在我脑海里徘徊,“对你来说,相爱就可以了,对我来说合适才最重要”,我不是很理解,但有隐隐觉得懂得了什么,我只听过不爱分手的,没听过太爱而分手的。猪头的故事搅的我心里慌慌的,像是突然被抛弃到一个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危险、恐惧、迷茫四面环绕,宛若高高的城墙围着我。
回到寝室,我编辑了一封短信给了猪头:猪头,你很好,在我眼里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也要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懂的你的好。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追求,有时候只有“好”是不够的,人们精神层面更是匮乏,他们会因为太在意你们间的未来,所以才对你们的现在才无比苛刻,不是不爱,是因为太爱,你们互相喜欢着,可是喜欢的方式不同,于是便有了出入……我打了很多字在准备发送的时候还是放弃了,按了“取消”,我想这些事还是得猪头自己去明白,我没有恋爱经验,对这件事更是没有资格发表意见,末了,我只发送了一句话:
猪头,或许你爱的太用力了,现在好好休息吧,兄弟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