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做菜最拿手的是我爸。我妈多年不进厨房,偶尔她心血来潮说要给我们炒个菜,我们都连连摇头:妈,您看电视,我们来炒。因为我妈炒菜经常把菜炒糊;或者是油太少像清水煮的;或者就是盐放太多咸死人不偿命,总之她发挥正常的话是难以下咽,发挥失常的时候那一盘菜就只能在桌子上成为那顿饭的装饰,然后被我们偷偷倒掉。我爸退休后我妈更甚,电饭锅里焖米饭,大米和水的比例她都从来掌握不好的。我有一次开玩笑说,妈,我们小时候是吃什么长大的?
家里聚会或者来了客人都是我爸掌勺。我爸擅长调味,所以每年冬天准备过年的腊肉也是全靠我爸那双宽大有力的手掌操持张罗。每年家里都会专门挑个日子来做,在离春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因为这是餐桌上最重要的年货了。在农村里,这些年有条件的人家都直接宰杀一头猪来做的。
制作腊肉最好是用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将肉分成巴掌宽的长条,洗干净后控干水,将花椒、桂皮、盐等各种调料均匀地抹在肉上面。抹好后整齐地一层层装进大盆,每隔两天给肉们翻个身,使味道均匀。腌制一周左右之后拿出挂起来晾至半干。去山上收集柏树枝,花生壳,甘蔗皮等,找个大的铁皮桶,将肉挂桶子里,在桶下面把柏树枝甘蔗皮等点燃了熏制腊肉。熏制过的腊肉色泽红润,香味扑鼻。而城市里受场地所限不太方便熏制则可以直接挂在阳台上风干就是风肉,我的家乡也叫它腊肉,味道不输熏制过的腊肉。煮熟切片装盘上桌,只见肉皮似板栗壳一般棕红油亮,肥肉部分晶莹透明,而瘦肉枣红,让人口水直流。
一直觉得春节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一定要有香肠腊肉才算过年。工作以后就离家远了,每年回去时都是行囊空空,离开时总是沉甸甸的包裹里塞满浓浓的爱!
而身处异乡,每想起家里香肠腊肉的味道,便知道该回家看看爸妈了。
我会经常在想到爸爸做的饭菜尤其是腊肉的味道时嘴里自然分泌唾液,那种对食物的思念其实是超越食物的。而食物本身也已经超越其作为食物的属性,蕴含着对家人的思念。而腊肉可以说是代表着年味儿与团圆。
这些年爸爸年岁渐长身体已大不如从前了,我们便不再让老爸做 。 我学着自己做,却手拙不会调味。做出来的腊肉味道与老爸做的大相径庭。
后来有天在某网上瞎逛,突然眼前一亮:新年将至腊味飘香,远方的你,该回家了……xxx农家手工制作腊肉。瞬间似乎一股不可抵挡的香味穿透了屏幕扑面而来。果断下单,两天之后快递小哥便将包裹着我对家的思念之情的小箱子递到我手上。晚上回家迫不及待地取出一块烧皮洗净下锅。锅里很快沸腾开来,对父母的想念如同锅里的水泡不停的冒出来,势不可挡。
半小时后捞出来一边切一边被烫得龇牙咧嘴,切成片的肉拿起来肥的部分透明到可以像玻璃一般照透东西,肥瘦也非常合适,红润油亮让人食欲大动。直接装盘或者炒点蒜苗,真是绝佳下饭菜。
我等不及切完就抓起一片塞进嘴里。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的年夜饭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桌上素菜多荤菜少,但荤菜里必有的一道一定是爸爸亲手做的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