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人,我最小。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都成家立业,各人有各人的小家庭。
两个哥哥成家后就分了家,我和爸爸妈妈一起组成一个小家庭。我们住的房间是向亲戚借来的,一间三十平方的小房子,房子里的摆着一张大床,是爸爸妈妈他们在睡的,然后就是一张茶几和两张大椅子。煮饭的炉子是放在外面另搭出来的棚子里。
同学们来的这几天是去哥哥家吃饭,睡觉就只好六个人一起挤这张大床,妈妈去哥哥家借睡,爸爸出海没有回家。
那天晚上,我们六个人是横着睡的,但依然很挤。因为睡不着,我就跟她们讲讲一些往事。
“那一年,我只有四岁。有一天,家里来了很多很多人,一整个家族的哥哥叔叔伯伯们,他们很多人都聚集在我们家里,好像是商量着什么大事。他们的神色紧张,恐惧,沉重。年幼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紧张的氛围,这种紧张恐惧的氛围,使每个人感到害怕。
每天我都是被姐姐带出去玩,每次回家的时候,妈妈都在哭。
从大人口中知道大哥不见了,大家都在找他,已经找了很多天了,一直都找不到,一点音讯都没消息,好像人间蒸发一样,这么大一个人突然,说没有就没有了。
伯伯和叔叔们拿着铜锣,边喊着大哥的名字,边敲着锣。走遍了附近所有的山和村庄。有的人陪妈妈去我们这边所有的寺庙求神拜佛,把头磕破了,还是没有消息。
十天过后,大家都不得不放弃,该找的都找了,都没有一丝线索。
只有妈妈她好像疯了一般,吃不下,睡不着,总是叨念着大哥的名字,说他在路上回来了。爸爸,知道妈妈是思儿心切,想大哥想疯了。每天不敢离开半步,总是安慰她。
在一个夜里,沉睡中的爸爸被妈妈摇醒,妈妈急切地对爸爸说,回来了,快开门,我们的大儿子回来了。
爸爸以为是妈妈想大哥想疯了,安慰她,安抚她睡下。
但妈妈,睡不着,还是叫爸爸去开门,说我的大儿子回来了。
长大后我想,这一定是心灵的感应。
过了一会儿,真的有人在敲门了,而且还喊着:妈妈开门。这是大哥的声音,爸爸妈妈欣喜若狂,他们飞奔去开门,真的是大哥和姑丈。他们两个人,风尘仆仆,一脸疲倦,紧张恐惧。
妈妈把大哥拥在怀中久久不肯松手。
爸爸,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哥去哪里了?”她们非常紧张,迫不及待地问。
“哥跟一个外地人一起偷渡去香港了,到香港那边被发现后抓住逮捕,后来送回深圳那边监禁。
后来,大哥和几个监友从下水道逃出来。大哥说,他一出来就听到后面有枪声,心想一定是他们的行动被发现后,工作人员开枪。不知道后面那位会不会遇难。他不敢回头去看,只是用尽全力跑,跑了一天一夜。
他不敢走公路,怕被抓回去,只是走山路。在山上幸好有一家好心的大叔收留他,给他吃给他喝给他衣服换,救了他的命。
在大叔家里住了两天,恢复了体力和精神。他马不停蹄的上路,又走了两天两夜才到了澄海我姑丈家。姑丈听到情况后,连夜用自行车载大哥回家。
回家后,大哥收回了闯荡的心,安下心来随爸爸出海捕鱼。三年后,结婚成家。”
麦芽说:“象在电视里看的一样,很难想象!”
“是呀,这些都好象离我们很远。”子辉说。
“大哥真的很无畏,要是我21岁,我肯定没有大哥这个胆量。和他的勇气。”张逸说。
这一夜,我们带着惊讶,带着对大哥的无畏精神的敬佩,就这样聊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