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原本是要烂于腹中的。东非之行是为了看动物大迁徙,可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迟迟没有落笔。思索再三,还是拎一些值得说的东西。
肯尼亚的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MasaiMara National Reserve)和坦桑尼亚的塞伦盖蒂国家公园(TheSeregeti National Park)是一片统一的热带草原。由于季风气候带来的降水分布不同,不同地区植被生长有时间上的差异性。为了获得充沛的食料,每年数以百万计的角马,数十万计的斑马/羚羊在草原上迁徙。
动物大迁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从每年的五月份开始,塞伦盖蒂国家公园迎来旱季,待到七八月,持续的干旱严重威胁到了食草动物们的生存,以角马为首的动物群横渡马拉河来到马赛马拉国家保护区,寻找新的栖息地。
迁徙横渡的场面并非可以轻易遇到。受当年降水分布情况,是否有食肉动物威胁,种群内部斗争等多因素的影响,无法确切预测出渡河的时间和位置。过河持续的时间也就在10-15分钟,算是稍纵即逝了。我们一行不知走了什么运数,一天之内见到了三次。
观看角马过河是要经历等待的。成群的角马在岸边缓慢集结,集结的队伍遍布了整个山丘,却也不见有过河的动静。待前方有些异动,却发现是几只年富力强的角马合力将混迹在角马群中的斑马怒对出局。角马的体型还略小于斑马,但在疯狂的犄角面前,斑马们摇动着性感的条纹和臀部,一个个零落成慌不择路的小蹄子。待将异族驱逐出局,胜利的斗士们才悠然回归到群落中。
在凝固的时空里,终于等到有第一头角马跃入河中,紧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源源不断的角马奋不顾身紧随。渡河过程极其惨烈,除了要躲过潜伏在河道中尼罗鳄和河马的猎杀,还有群体之间的踩踏。过河点并非是平坦的河滩,年老力衰的角马好不易渡过湍急的河道,却力竭登不上河段旁陡峭的坡度,无奈死于奔腾的蹄下。像是一场无止境的逃杀,看不到起点,也看不到终点,族群不会为了个体而停下。
待到尘埃落定,幸存者的故事还在继续,河道上残留着大量铁骑下未亡魂的尸体,等着秃鹫和其他腐食性动物的蚕食。
动物大迁徙一景,借用Kevin Kelly在失控一书中的引用,成千上万条鱼如一头巨兽般游动,破浪前进。他们如同一个整体,似乎受到不可抗拒的共同命运的约束。这种一致从何而来?没有超自然的力量,没有中心控制,相邻个体间遵循简单的跟随规则,涌现出整体的一致性和复杂性。这种一致性会带领种群走向何处?在物理上极度分散孤立的人类是否也笼罩在一致性中,并最终走向同一个终极?
端网将人类从聚合打为分散,移动互联网又将人类由分散转为聚合。下一个时代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