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过新年，我便从老家回到城市里。踏上了那条多年未曾走过，如今陌生中透着熟悉的路。

  车子沿路走过，缓缓的前行，我看向车窗外耸立的大厦，一股金属的气息仿佛迎面而来。看着这个曾经荒芜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灯红酒绿的都市一角。我十分平静。

   本应该说些赞美的话吧，感慨一下家乡发展变化如此之快，或是评价一番，但那时，我哑口无言。

    这就是都市，这就是繁华。

    记得和父亲刚来这个城市时，他总是忙于生意，没有闲余的时间照看幼小的我，每次回来都是给我许多钱让我自己买些吃的，自己照顾自己。那时候对父亲很是依赖，总想着他能少忙些生意上的事情多陪陪我。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在家里住几天。可是，终究是想想罢了。

    我用他的钱，每天吃着火锅，烤肉，时隔几天就去一次饭店。也许，他觉得金钱能给我的就是最好的。他在城市里可以说是有上一番事业，他买了几百平米的房子，花大价钱精致的装修。但是面对冰冷的房子，我还是希望他能放一放工作回来陪我，聊聊天，说说话。

    慢慢的，他生意做的红火，买了几处房，买了几辆车，在我小学时就能阔气的开着车来给我开家长会。犹记当时家庭条件相对于其他人要好上太多。他给我买着叫不上名字的潮牌，给我买着上千元的手机，一甩手就是几千元的零花钱。他有时间了，或许会带我四处旅行。虽然觉得他有些拜金主义，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明白他只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

    可如今呢？父亲他啊，生意失败了，反而赔了一大笔钱，以至于现在穷困潦倒。或许有人会说他活该吧，让你不知节俭，不知亲情的重要性，但是，我懂他！

    这也正应了我的想法，他终于在家陪我了呵！本该欣喜的我却再也欣喜不起来了。可以说我的家庭一下子坠入深渊，几乎瞬间便从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家变成了连吃饭也成问题的家庭。看着父母的愁容，家中长辈的哀叹，我第一次怀疑我自己，这是我想要的么？

    原本是家庭主妇的母亲也出去打工，辛辛苦苦一个月买回来一条鱼还不舍的自己吃，都是让给了我。打工碰壁，老板的讽刺和辱骂，支使与命令，最后甩过来的几十张钞票，鲜红的钞票犹如鲜血浸染一般。甚至有时候，不要钱的给对方工作来看看行不行，对方依然不雇佣她。父亲卖了房，租着狭小的居室，皱着眉付着辛勤半年的房租，卖了车刷着公交卡艰难出行。父母不在买新衣，就连我也是一年到头才能买上几件。过年时，若不是有着亲戚的帮助，或许还凑不齐饭桌上的几道菜，一家人看着凄凉的一家，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番滋味。

    我知道，如今家里的条件不是很好，但好在不影响生活。但是父亲的愧疚与自责，母亲的愁容与无奈。一家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一番难言之隐。但，我笑了。

    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么？一家人都来陪自己了，满意了？当年幼稚的行为，真是可悲啊！可自己什么都不懂，不懂这世界！

    记得有人说过，你们得不到的是因为你们不求，你们求也求不到的是因为你们妄求。因为我妄求了，所以父亲失败了！虽说有些牵强，但我仍悔当初。有时天真的认为若是什么都不求，是不是一切都能正常的发现下去了。

   都说三穷三富活到老，都说人的一生不能一帆风顺，对此，我笑而不语。回想曾经背井离乡，回想曾经外出拼闯，亦被嘲讽，亦被赞扬，而如今“改头换面”更为他人徒增不少饭后闲谈。家乡人都说家乡好，日子安稳不富也好，但是却持着那份不甘，背负那份耻辱，依旧在城市里摸爬滚打，拼死挣扎，背水一战。

    曾经，我视金钱如粪土，就连小时候的愿望也是做一件与金钱不挂钩的行业。我喜欢山水，喜欢旅行，喜欢这山那景。喜欢玩乐的我从来都没仔细的想过以后干些什么。犹记得曾有许多人说小四（郭敬明）是个拜金主义者，说他为了钱什么都不顾。但我欣赏他，因为他说过他穷怕了，他说过，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钱，甚至他高中时的梦想总结起来都是钱。（详情见郭敬明散文集）。后来啊，不是我拜金，而是我更想这个家快乐。没钱就不快乐么？你可以穷开心啊！

    人们外出旅行，看的无非是各种风景。这次又一次踏上了那条多年来未曾走过的路，左手江边，右手城市，突然我竟不知看向何方。是茫茫无际的江面还是透着该死气息的城市建筑？左顾右盼之间，我死死的盯着右边繁华热闹的城市，想着那里的人和事。

    我流泪苦笑，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变得这样彻底，会如此喜欢冰冷的城市，那样轻易地放弃我的初衷！

    轻易么？

    车行驶在桥面上，我看看这看看那，我哭笑不如。

    或许是远离了城市的喧闹与繁华，我开始在夜里审视我自己。成功的，失败的，现在的，未来的，凡是可想必尽想其能。这便是白日梦吧。做尽了“白日梦”，为的只是能少走一些弯路，让自己做的事情能更加完美，不让这不甘成为遗憾，不让那遗憾成为人生路上蒙上灰的宝石。正因如此，身边的长辈说我成熟了，长大了，而自己就与身边的同学少了些许共同的话题。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说。

    也许吧！

    在这以前，我并不理解大人眼中的世界，老师在课堂上教育我们也是气骂着家长对我们的溺爱。“就是给你们太多钱，惯的！”。老师的话很直接，重要的是我能听懂这话背后的一点一滴，这就足够了。以前从大人那里了解到他们眼中的世界总是觉得很新鲜，就像是换了个模式的四大悲剧。如今同样会有兴趣，但不会是像以前听故事那样去听，每次都要自我警示，告诉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什么是成熟？我曾自问！

    当从人生的道路上不再回头，不再原地踏步，而是将目光看向远方，向前迈步。哪怕不能看清自己三年以后，五年以后，只能看清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而去迎合明天，这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就像是这沿江大道，是回顾落魄的家长，还是看向拥有无限可能的城市？是安于江上无限风光，还是领略经济的酸臭气息？此时，不再是那么不可选。哪怕我我心在江这面，身在江那面。

    一个人的成长绝不是一瞬间的，而是经历过无数风霜甘露的积淀，等到某一时刻的到来，寻找方向的过程。

    左手江边，右手城市，我徘徊这街，踌躇了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