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馆的管事出来站在门口冷笑:“你这穷酸秀才,远远近近的谁不知道你家穷了几代,听说最近连饭都吃不上了,哪里弄来这赝品到这里来骗钱?”周围人议论纷纷。
男子气愤至极:“我祖上清贫却素来行为端正,如今你们不买我的画就算了,还污蔑我。”人群中有人与他打过交道,见此也有点疑惑。
管事轻蔑地拿起那卷画,啪的一声打开,指着上面的一处说道:“在场的人都做个见证,今日我们馆主在,亲自看验了这幅画,我便将错漏全说给大家伙听听。这里一处拓印,前朝并未有此样例,明显是…“
男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等等。“人群中有人出声打断了管事的话。只见一个面上覆纱的少女走近,身边跟着几个随从。方才便是她随从中的一人出声。周围看看热闹的人俱是一静。
林逾静早就让赵充盯着这处的动静,见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才出面收场。
林逾静走到画前一看,微微一笑:“这幅画要多少银子,我买下了。”话音刚落,众人惊讶。
管事眉头一皱:“这位姑娘,我好心提醒你,我们馆主鉴定从无错漏,这幅画的确是赝品。“
林逾静笑着向他施礼:“多谢好意,只是我实在喜欢这画,也不在乎是不是赝品了。“
男子此时也分明感觉到面前此人在给自己解围,忙道:“这位小姐,你我无亲无故……”
“如今我出钱将画买下,其余的话不要再提。”林逾静说完,周围人议论纷纷。此地人多眼杂,她也不再逗留,径直离去。
那书生愣在原地,自己此番受辱有人解围已是幸运,不料来人竟连画也一齐买了。又惊又喜之下无措起来。
长街上已看不到少女的身影,倒是刚才她身边的丫鬟抱着一包银两跑来,扔在他怀里。秋颖捡起地上的画卷,神情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眼,追着林逾静的方向而去。
画馆的杂役没好气地轰散了看热闹的人群,瞅见始作俑者不动弹:“你这人倒是好命,碰上了贵人……要不然非得送你去见官不可……”
门口的一场风波丝毫没有破坏画馆内院的宁静。
两个少年对坐在亭里。年纪小些的少年只穿着一件银丝长袍,式样有些简素,正专注于桌上的几件茶具。另一个少年举止随意,眉间英气四溢,正是神采飞扬的年纪。
画馆的管事前来禀报:“殿下,有人将那幅画买走了。“
少年眉头一扬:“真有意思,那画一眼看去尽是疏漏,竟然还有人买?”他正是燕王世子殷睿,方才那副画便是递到了他面前。
身边人将沸水缓缓注入杯中,覆上杯盖,推至他前,才开口道:“怕是意不在画中。“
少年也不再谈论此事,只瘪瘪嘴:“子清,靖州无聊得很,我们还是赶紧处理完事情,回京城去吧。”
殷子清仰头看向一个方向:“怕是不行。”
顺着他的目光,一只鸽子停在檐角,歪头打量着院子里对坐的两人。脚上的信筒带来了未知的消息。殷睿取下纸条,刚看完眉头紧皱,啧了一声。
“出事了?”
“守边军那边跑了个百户长,已经逃到了靖州。我父王的意思是尽快找到那个人,免得多生事端。”殷睿想到在偌大一个靖州城找人,不免头痛。
梁王手握重兵,皇上在京中一面拿下他的同时,一面派人前往军中以防生变。
他派去的人就是燕王。
燕王刚到边陲,带在身边的亲兵迅速控制了梁王的几个亲信。并封锁了消息,防止京中军中互相勾结。事发突然,京中一些暗中支持梁王的权贵也在四处打探消息。
众人都被蒙在鼓里,让整件事扑朔迷离起来。
谁也不知道梁王因何被押。但从第二日起,各地上下都给京中递了折子,折子中尽是弹劾梁王的言辞。连陈年旧事都被挖了出来。
圣上震怒。
“王叔到底是犯了忌讳。”殷子清摇摇头。
殷睿长吁一口气:“树倒猢狲散!一桩桩弹劾的折子都进了京。就连当年王叔在这靖州督办的事宜都被挑出了毛病。你说我父王让我在这瞎掺和什么?”
殷子清饮了口茶,口感刚好入口。他看着面前人缓缓一笑:“我年纪还小,不操心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