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儿,家在哪儿

灰豆盼三木回家盼得眼睛都直了,三木说回家说了快一个月了,终于回来了。三木回家那天,灰豆去办公室工作了,一是因为确实有事需要处理,二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不会让等待的时间太难熬。下午3点,三木已经到家,灰豆还在地铁上,等到家时,三木和女儿安妮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安妮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棒棒糖模型的盒子,在看到妈妈的一瞬间张开手臂,以她的最快速度冲向灰豆,三木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母女俩,灰豆走向安妮,嘴角挂着笑意,在离安妮3米远的地方蹲下来,迎着安妮的拥抱。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安妮就给妈妈展示她的超大棒棒糖:“这个棒棒糖可以亮,爸爸买给我的。”灰豆牵着安妮走向三木,三木接过灰豆背上的包,和灰豆拥抱了一下,灰豆感觉浑身好轻松。

后天就清明了,晚上,三木提出要带安妮和灰豆回老家,他想回家看爸爸,钓龙虾,钓黄鳝。灰豆有些不高兴。每次回成都,呆不过两天,三木就想回老家,感觉自己跟他不是一家人一样。但是灰豆一向嘴硬心软,抱怨了两句以后,看着三木的眼睛,拿出手机定了票。

第二天,三木收拾好所有东西,带着灰豆和安妮踏上了回家的火车。以前灰豆自己一个人带过安妮坐车,简直搞不定,总是在大喊大叫中度过,一边担心安妮不听话不安全,一边后悔自己对安妮是不是太严厉了。在担心和内疚中,安妮总是觉得很累。有了三木一起,他一个人扛着两个包,一个半人高的背包,一个接近30斤重的背包,再加一个随时要求抱抱的安妮。灰豆手里提着一个安妮喝水的杯子,一个装零食的塑料口袋,悠哉悠哉。她想帮三木背一个包,三木不同意。

火车上,一路上都是三木和安妮的谈话声、开心的笑声。中途安妮还去厕所拉了粑粑,换做以前,灰豆既要担心行李被人拿了,又担心不能很好地清理安妮的屁屁,今天,她坐在椅子上,一切都有三木搞定。

到的第二天,灰豆约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家人来钓鱼,三木就安排起来,头天拿出500块钱给爸妈,让隔天买菜。第二天是个阴雨天,从公路到家有几百米的泥巴路,车开不进来,三木跑上跑下接人停车拿物,陪客人钓鱼,聊天,安排吃喝。灰豆和朋友躲在二楼卧室聊天,照顾两个小朋友。下午,趁着大家午睡,三木从池塘里打了几条鱼,晚上回家前,给朋友们送了鱼。朋友对这次行程很满意。晚上,三木瘫在床上,灰豆躺在他怀里,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第三天的早上,天气不错,有朋友打电话来约着要去蜀南竹海,三木拒绝了,说不去。灰豆想着在家呆一天也是一天,还不如出去走走,正好有车蹭。于是立马行动起来,威胁三木必须去。三木真不想去,他本来就不喜欢出门,平时也很宅。可是灰豆就想出去走走,还抱怨和三木在一起的这么多年都没出去走过,回忆都是围着锅碗瓢盆在转。三木被灰豆念叨到投了降,收拾好东西,带着安妮一起上了路。

安妮有些晕车,三木就一直抱着她,跟她说话,下车爬山时,也是三木或搀扶着或抱着,午饭时,三木照顾安妮吃饭,自己也没怎么吃。下午时,灰豆开始晕车,吐得昏天黑地。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12点了,从公路到家的那段路,安妮已经睡熟,躺在三木的肩上,灰豆打着手电,走在三木身后,想到自己今天强烈要求出门,可照顾宝贝的任务全都落在三木身上,三木只是心疼灰豆吐得厉害,并没有半句责怪。灰豆说:对不起,谢谢。三木说:你怀着孕,安妮还小,所以我不想出门,等你生了孩子,他们也再大一点了,我带你们出门。

第四天,三木终于得空开始钓黄鳝了。一大早就起床挖蚯蚓,安妮跟在屁股后面兴奋得很。白天收获不多,只钓了两条。等到了晚上,三木再次出动钓黄鳝。灰豆也觉得新奇,和安妮一起跟在三木身后看他钓。灰豆怀着孕,有些路并不好走,她自己勉强能挪得动,可是三岁的安妮需要抱,于是三木爸爸也跟在身后牵着安妮,一家三代四口人就在家附近的水塘旁边转悠。

安妮从出生以后一直跟灰豆生活在一起,灰豆不喜欢出去玩,所以安妮比其他小朋友显得胆小。怕黑怕摔倒,但是那天晚上,她表现的特别勇敢,不怕黑也不怕坎高,坚持自己走,灰豆心里特别欣慰,有爸爸在身边的孩子真的少了很多畏惧。

灰豆和三木两地分居五年了,三木在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做警察,安妮三岁,现在灰豆怀着二胎,三木终于鼓足勇气辞职了,在这疫情期间,没有找好下家,他俩也没有存款,就这样裸辞了。三木不愿意跟灰豆探讨以后的生活问题,灰豆也不想给他太大压力,但是她心里很笃定,只要一家四口在一起,哪怕是过苦日子,也好过两个孩子没有爸爸在身边只有钱来得好。她更坚信,三木不是傻子,也不是没有责任感的男人,就算他心里有恐惧,有不适,但是慢慢地,他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会为一家人提供温暖舒适的港湾。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

晚上,出现了几十年难遇的超级月亮,一家人睡在床上,刚好能看见明晃晃的月亮。安妮睡在灰豆和三木中间,头枕在三木胸前,叽叽喳喳地说着她要月亮要星星,三木轻轻地回答她的童言童语,灰豆拉着安妮的手,望着月亮,心里说不出的舒畅,很快,她就睡着了,梦里,是满室清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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