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glad I inspire you but Stan/why are you so mad?Try to understand/that I do want you as a fan. -Stan Eminem
喜欢Eminem的人大多知道我引用的这段歌词背后那个悲惨的故事和它的引申意义,也应该猜到我写下这篇文章的目的了。
今天,10.17,是Eminem,姆爷的生日。
Eminem在我看来,是当今唯一一个可以和2pac、Dr.dre一众rapper相提并论的歌手。虽然我很喜欢看《中国有嘻哈》,并且我承认很多中国的说唱人实力不输欧美。然而由于很多个人的原因,我最敬佩的依旧是姆爷。
还记得第一次听到他的说唱是和Rihanna合作的Love the way you lie。当时我还是一个少不更事、无忧无虑的普通初一学生,喜欢的是韩国奶油小生的风格。然而比起姆爷的硬核说唱,我更喜欢Rihanna动人的副歌部分。原因很简单:这个男人太凶了!一点都不温柔!
真正喜欢上Eminem是在初二以后。在初中剩下的短短两年里,我经历了太多太多。
那年选班长,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平票。我的班主任向来都偏袒她,于是以“你们竞选词说的都是‘只要能为班级做贡献,无论担任什么职位都乐意’”作为理由,强迫我屈居副班长之位。此后,凡是跑腿打杂、幕后组织、顶锅挨骂,全部是我的工作;那个女生的工作,就是在年级里要出同学作代表演讲的时候,读读我帮她写好的稿子。至于她究竟在班主任面前告了我多少黑状,我想怕是数不清楚的。
直到初二结束那个女生出国,我才与她一笑泯千仇。我毕竟要谢谢她,让我知道世界的的确确存在不公。
在那段郁郁不得志的日子里,我尤其喜欢听Eminem的Bad Guy。我喜欢它充满仇恨的题材,喜欢它仿佛一个疯子朝着你微笑时一般诡异而无奈的副歌,更喜欢Eminem嘶哑暴怒、势不可挡的声线。我知道在那个女生的事情上我之所以如此愤恨,是因为我心里有功利心作祟。如果老师偏爱的是我,我绝对不会替别人打抱不平,只会放心地享受特殊待遇。Eminem的歌曲揭开了我心里的那一层遮羞布,他告诉我:大恶固然可恨,但你自己真的清白嘛?
人的青春都是这样,刚开始总觉得自己经历了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还有更糟的。
我有一位挚友。她是一个卡西莫多式的人物。她深知自己的幸福会因为面容而遥不可及,选择弃明投暗,日常是男孩子模样,喜欢漂亮的小姑娘。
我是她第二个疯狂追求的女孩。其实她喜欢的我的时候,是我活到现在最丑的时期,可她却说:“我就是对你有感觉。”
然而就算她真的是男生,她的追求方式也着实吓人。她喜欢乱开玩笑,走在走廊上突然扒下你的裤子,或者在你着急忙慌的时候把你堵在门口不让你出去。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对她失去耐心,时常对她恶语相向。于是她生气、冷战、求和,周而复始。
就这样辗转了很久,有一天我看到她和另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走在了一起。她告诉我:“我不喜欢你了,别躲着我了。”我终于放下了戒备,开始和她正常交往,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死党。说来也是奇怪,如果她从未对我产生同性恋的想法,我反而会和她更加亲近。
可是那个漂亮小姑娘也像我以前一样,和我的好友陷入了死循环。
直到2016年11月,初三上半学期的某一天,她告诉我:“我想要自杀,我在给你们写遗书。”
我一开始肯定是觉得她开玩笑,但还是认真地问了她:“为什么?”
“因为我的妈妈。”
我恍然大悟。她妈妈是一个性情暴戾、唯利是图的中年妇女。因为我的好友相貌不佳、成绩又很差、还是她和她嫌弃的前夫生下的女儿,她经常对她大打出手,甚至是在很多人的面前。她阻止她和我们这些女孩子交朋友,一次一次删光她QQ列表,我朋友就一个个好说歹说地加回来。同学们都骂她“作”。在她妈妈生日的时候,我朋友做了一张精美至极的贺卡。她妈妈看也没看,丢过来一句:“你浪费什么时间,我要你这不值钱的东西做什么,看你的书去!”
我不能完全体会我朋友的心境,却出于对她深深的同情、和对自己先前冷语相待的自责感,在她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给了她最多的快乐、温暖与包容。
我依旧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她突然闯进我的寝室,说:“我想和你一起睡,我好冷。”我有些不情愿,终还是答应了。我可不想伤害她摇摇欲坠的心,成了那根导火索。当她钻进我的被窝,把冰冷的手脚搭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恍惚间觉得,若不是因为天生的外貌和她错误塑造的人设,她本该是个受人疼爱的小女孩。
她在人生的最后一个礼拜,完成了所有的遗愿。她试过了抽香烟的滋味。我向她讨了两根烟,说:“那我陪你一起。”那天晚上,我躲在寝室厕所里,忐忑地点燃香烟。氤氲烟雾缭绕在狭小的空间里,模糊了煞白的灯光。我猛吸了一口,一种奇异的辛辣感瞬间在我的口鼻蔓延开来,又汇成一股火烧进我的心肺。我没有被呛得厉害,也没有觉得舒服,只觉得玩的过火,赶快把烟掐灭在马桶里,抽了下去。
我陪她疯了整整一个月,企图把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却只是让她不留遗憾而更加安心的去了。“咚”的一声巨响,一个生命宣告终结。
那些嘲笑过她、冷落过她、厌恶过她的人,都开始抹眼泪了。
“My tea's gone cold I'm wondering why I/can't get out of bed at all/Morning rain clouds up my window/but I can't see it all.”
“I love you Slim we could be together/think about it/you ruined it now I hope you can't eat when you think about it.”
Stan抑郁、怨念的旋律成了那段时间我生活的全部主调。这首歌的故事像我和她,更像她和这个世界。她和Stan一样,是一个孤独疯狂的小丑,在人前搔首弄姿售卖笑脸,到头来还是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所爱,可所爱皆属不可得。
说了那么多灰暗无比的故事,是该说说姆爷给我带来的热血了。毕竟今天是他的生日,我怎能垂头丧气?
中考是每一个学生都要过的一道难关。这一场为期两天的考试,背后沉淀了多少眼泪与不甘,又积攒了多少勇气与力量。
初三上的期中考,我从年级前十五的位子败落到年级第八十八。一个平时总说:“陆哥你最帅了!”的“朋友”,哈哈大笑,说:“你个傻逼!”妈妈和外婆失望无比,甚至没有力气再指责我什么,只是无奈、无奈。老师说:“没事的,相信自己。”背地里对我家人说:“她能考上八校就不错了。”
我也迷失了方向。我听着The Monster嚎啕大哭,我知道我心里有太多杂念在作祟,但我却无力控制它们的滋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落到这样的境地?我曾经那么骄傲,我曾经被那么多人追捧,可现在,我没了。
但是我该知耻而后勇,我明白。
“Cause I needed an intervention in this to intervene between me and this monster/and save me from myself/and all this conflict/cause the very things that I love is killing me and I can't conquer it.”
Eminem在事业低谷时期,不得不和外界的压迫、内心的怪物抗衡。就好像歌曲那一段对话形式的说唱一样,失败会使人分裂成两个极端。
幸运的是,我和Eminem一样,选择了好的那个极端。
如今我躺在全市顶尖高中破旧寝室的床上,写下了这一篇又长又烂的文章。如果你看到了这里,那可能你和我一样,因为Eminem回忆起了很多自己的往事吧。
一首Rap吸引你的如果只是它的押韵、flow、punchline,那它只做到了技术上的成功。但是一首Rap能让你由它的词想到自己的沉浮往事,那才是不朽。
Eminem是我的饶舌启蒙人,是我的崇拜的嘻哈之神,但我爱他还是在于他唱得亲近人世,唱到了我的骨子里。
生日快乐,愿你的未来少一些怨怼,多一些你无需用力才能吼出来的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