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两个孩子,大的四岁在上幼儿园了,小的两岁多,正是探索世界,满地疯跑的年纪。
当我费力地把蜡笔小新同款嘟嘟脸的妹妹抱在我怀里的时候,她那一向倔强的性格,一秒都呆不了,拼命地把小脚丫往地上放,要是我还不放手,下一秒准要放大嗓门哭嚎了。
我只得把她放下来,她感觉到自由,立马开心起来跑到一边玩去了。我只得叹气,哪管小姨我一腔的“柔情蜜意”,我的小外甥女才不给面子。
于是我开始怀念他们还是婴儿的时期,小小的软软的,抱在怀里云朵一样,随便逗一逗就笑,笑起来露出粉红色的牙床和舌头,无害纯良,我喜欢玩他们的小手小脚,就像盘核桃一样会上瘾,又像品鉴极品翡翠一样,珍惜喜爱。
我姐姐是不会再生三胎了,我只能寄希望于别人,才结婚的堂姐也还没有怀孕计划,难道我的“吸娃”的日子遥遥无期了么?
幸好,妈妈告诉我,小海的老婆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
我听了很兴奋,紧接着我又有点惆怅,小海,我脑子里冒出一个瘦瘦黑黑矮矮的形象,他不还是一个小孩么,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他比我小几岁来着,应该没有三岁吧?不然小时候我们怎么玩得到一起去?
我跟小海是同宗同族,我们又是一辈的,但是记忆里,小海怎么没有喊过我姐姐?
小海的妈妈跟我妈妈也是同宗姐妹,我叫他妈妈幺姨,她脸圆圆的看上去既和善又有福气,上次我跟妈妈还去她家玩,刚好耳闻了小海相亲的事情,幺姨笑眯眯地跟我妈讲相亲的结果:“我问小海有没有意思,要有意思就去找那个妹儿联系,他当时没回应,考虑了几天终于告诉我,妈,我觉得我是真的喜欢。”
在一旁拉长耳朵的我露出了姨母笑。
看来就是这次修成了正果,好快呢,连娃都有了。
正好过年回乡时遇到幺姨幺伯,我提起来双胞胎的事,他们说这是一对双胞胎妹妹,我说妹妹好哦,他们幸福而满足地说现在什么都是一样的。
过完年我就回学校了,平时给家里打电话也时不时关心双胞胎的事。
渐近预产期,每每我急切地问妈妈,“生了没生了没”,我妈都说还早呢。直到五月份的一天,我妈告诉我生了,果然是两个女宝宝。
我开心极了,刚好暑假回去就可以抱娃娃了。
两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我如约回家了,某天去城里的路上我遇见了小海,他骑着电动车,皮肤还是很黑,也瘦,但是完全没有一点小孩的样子了,完全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样子。这让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我没有摘下口罩,仍然戴着口罩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显然也认出了我,朝我笑了笑,我们俩却都没有停下,一个继续走路,一个继续开车,完全没有寒暄的意思。
我怅然若失又无可奈何。
我想起一些童年的回忆。一个人对一个人是有初始记忆的,他在我脑海里的最早的清晰记忆依托着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小文,8岁那年小海突然告诉我小文喜欢我,这件事情震惊了我,这段回忆就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我们的共同亲戚很多,亲戚家有事,我们总会聚在一起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熟悉了,到再有吃酒的时候我们会坐在一起吃,有一次我误拿了小海的筷子吃饭,发现之后,他愣住了,然后两个人看着对方哈哈大笑。后来,我学偶像剧里把写下的愿望放进瓶子里挂在树上,却被他拿下来偷看,我不记得我写的愿望是什么了,但是我却记得他大嘴巴地告诉我他知道了我的愿望是什么,我当时应该生气了吧。我们渐渐长大,来往也渐渐少了,有一次我们在河里捉鱼遇见了,我还抢先一步把大鱼捉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欲言又止,我们算得上不欢而散。上初中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一起玩过了,也很少遇见,就像蒲公英的种子,我们各自随风奔向自己的人生。
到了今天,十多年过去了,我还在继续读书,他已经结婚生子,步入人生的另一半路程。
8月份,我在共同亲戚摆的满月宴那里见到了小海的双胞胎女儿,长得白白胖胖,我妈老早就跟幺姨说我要来抱娃娃了,一见我来了,幺姨立马把一个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婴儿送到我怀中,我的身体立马僵硬了,小心翼翼地接过,又仔细着不要压到她的小手小脚,盯着她的小脸小手看个不停,我抱的双胞胎中的妹妹,姐姐则在妈妈的怀中安睡,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看起来我怀里的妹妹脸要稍微大一点,幺姨却说,妹妹要轻一点,比姐姐轻二两,看来姐姐身上更有肉肉啊。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小海的老婆,一看就是个温和善良的女人,两个女儿都长得像妈妈,玉雪可爱。
这就是小海的孩子啊,记忆中的小孩成长为父亲了啊,真替他开心,也觉得圆满。
我想这就是回家的意义吧,家乡,保留着我童年的回忆,那群亲爱的人,他们的根也在这里。她像纽带一样,把我和他们无形地连接在一起。只要她在那儿,我总能从别人的只字片语或者偶遇中知道那些我在意的人的近况,弥补我人生中的一些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