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世界的另一面。
这到底是哪一面,我也说不清。总之在世界的这一面,孤独寒冷,形影相吊,只能看到盖耶的背影和她献给别人的情歌。
以前她也在朋友圈分享好听的歌来表达心声,但那些歌都是给我的(尽管安定的大夫说那是她献给爱人的——可是,不就是我么?)。
赤裸的事实让我心痛:还是那个朋友圈,还是那样的情歌,也还是她的秘密分享,却是给另一个人听的——我没资格了。
然而我的耳朵又听到另一个针刺般的消息:黄警官把我给告了。
照他的说法,他根本就没买什么狼牙棒振动器,对他老婆来说,他就是小鸡肉火腿。
事实上那天他只是照例在修道院外威风凛凛地巡逻,突然闻听修女们一阵尖叫,他飞奔过去发现我偷了一件文胸,于是追了我七七四十九条街,不幸脚崴了。
这完全是污蔑。
一件文胸能医好我的收音机头么、能让我睡觉时不放电影么?可大家都相信他。
这在高德是重罪,刑犯阉割。
航空师开始考虑取消我先遣队员的资格。我百口难辩。就在这危难之际,安定的大夫出面救了我。
据之前的催眠疗法记录,我曾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坦白承认,其实那天我去修道院是偷档案的,而且改完了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了。
只是事有不巧,在经过修女院楼下时,不经意看到姹紫嫣红的文胸意乱情迷,随后就被黄警官手举狼牙棒莫名追杀到崴脚。
这下可好,阉割是免了,死罪一条。修道院的档案馆是绝对禁区。
为了在一片混乱中澄清事实,我提出申请对黄警官动用催眠大法,这样比较公平。
然而结果出人意料:老警察说实际上那天我偷了他老婆,所以才苦大仇深地追杀我。舆论顿时一片哗然,群情四起。
“所长夫人”哭啼喊冤,说她“由小到大”,就没戴过文胸,而最重要的证据是:我不是所长,所以她根本不可能被“偷”。
由于小巧伊人的“所长夫人”刻意强调了“由小到大”这个字眼,媒体照例添油加醋幻想了一番,还在网络上掀起一阵“何为大,何为小”的争论:从A到F,分界点到底在哪……
总之舆情热烈,大家酒足饭饱茶余饭后甚至在马桶上使劲的时候,都优先关注我的消息。
当时正是战前集训的最后阶段,形势对我很不利。
我到底偷了什么?
我一直在想,大家一直在猜。
可惜你们永远也猜不中的,因为我彻底忘了。实话说,我宁愿当初是偷了盖耶的整颗心,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麻烦事了。
其实我也确曾想过这么干,可是没成功―――她的心门之外,有人站岗放哨,手里握着双管猎枪,旁边还有一尊黑漆漆大炮,专门对付像我这样“来路不明”的飞贼。
(卡尔•马文,写于某军演基地)
编者按:
相信大家都有这样一种感觉:错乱。
这或许就是马文中士入院精神分析的原因。由于年代深远无从旁证,他到底偷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们更倾向于认为他偷了档案、改了内容。根据高德宪法,只有高德人才能参加航空师作战部队。
卡尔先生不会为了一件文胸或一个妇人自葬前程,除非这人是盖耶。